徐巡检笑着开口:“今日是李大人第一次莅临,饭菜多少要丰盛些,算是给您接风洗尘。”

李青辞眯眼笑着:“那就多谢诸位好意。”

几番推让,众人才次第落座。

李青辞自顾自吃自己的饭,丝毫没有开口交际的打算。

他是京官,这些是地方官,估计以后也不会打交道,何况他这次来就是为了揪他们的小辫子,客套再多,该得罪人还是避不过,费心周旋,何苦来哉。

跟不喜欢的人一块吃饭,李青辞总忍不住加快咀嚼速度,其余人都慢悠悠地吃饭,李青辞率先起身,朝诸位拱手:“我出去转转,诸位慢用。”

等他走后,郑其正看着碗里的饭菜,不禁直皱眉头:“多招些夫役,尽快完工,赶紧把这差使了了,以后每顿餐食,严格按照规制来。”

众人答话:“是,大人。”

李青辞走到夫役的大锅饭前扫了一眼,慢慢踱步回去。

进了帐篷,这些人刚吃完饭,李青辞笑着开口:“这些天有些燥,我吃得都上火了,夫役们吃的饭倒是清淡,以后不用特意备我的饭,我和他们一块吃。”

这话太直白不过,郑其正脸都黑了,偏偏没办法发作。

那些大锅饭层层盘剥油水是不争的事实。

缓了缓,郑其正端起茶呷了一口,和蔼道:“好说好说。”

晌午,大家有半个时辰的休憩时间。

李青辞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其余人互相对着眼色。

本想着回衙署歇息,等傍晚点卯再回来,这下算是泡汤了。

再不情愿,也得把面子活做了。

时辰一到,外面响起敲锣声,还有呼啸的寒风,李青辞缓缓睁开眼,拢紧披风,不紧不慢走出帐篷。

其余人捏着鼻子出去装模做样的巡查。

不过,该做的实事他们也没落下,毕竟这是自家门前的河,万一检修不当,倒霉的还是他们自个。

磨合了一天,对彼此的做事风格也了解了大概。

李青辞点了卯,策马离去。

帐篷内几人商讨一番,最后郑其正拍板:“都顺着他来,观他确实是个办实事的,这桩差事能办好,得实惠的还是咱们地方。”

“另外,过几日,领他去汇济渠看看。”

典吏目露狡黠,嘿嘿一笑:“属下明白了,这桩烫手山芋丢给他正好。”

……

路上,李青辞骑得很快,生怕天黑前赶不到城里。

幸好一路通畅,天色刚擦黑时,他见到了城外候着的自家马车。

骑马真是个苦差事,大腿和腰又酸又疼,他扔了缰绳,抬脚跨上马车。

李青辞摘了手套,捧着手炉暖手,马车一路晃悠着回家。

等跨进院门,李青辞突然脸红起来,一天了,他总觉得舌尖还存留着冰凉坚硬的触感。

活了二十八年,第一次做这么出格的事。

虽然上次被玄鳞那样……算是亲了,但是轮到自己做的时候,感觉是不一样的。

脚步踟蹰起来,李青辞慢吞吞地挪进正屋,只见内室一片昏暗。

思绪僵住,心倏地凉了,李青辞脸上的红晕在刹那间褪去。

以往他下衙回来,只要玄鳞在屋里,灯永远是亮的。

闭了闭眼,李青辞抬脚走进内室,就着外间的烛火,在昏暗中来到书桌前,打开蚌壳。

明亮的光一下子流泻出来,照亮屋内。

环顾一周,除了他,再无旁人。

床上的被子,还是临走前那副凌乱的样子。

恍惚中,李青辞身形摇晃,腿软得不行,猛地跌坐地上。

李青辞垂首扶额。

……

不知过去多久。

外间响起声音:“老爷,晚膳好了。”

李青辞摁了摁眉心,撑着手臂爬起来,他解开披风,换下官服,来到桌前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