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土坝,李青辞命令小旗官,带一队人去张有良的宅院,把人提过来。
又吩咐两人,去一趟阳源县衙。
李青辞沿着河堤行走,观察这里的河水,水色清亮透明,河底泥沙浅。
河水潺潺向东流去,荡起层层漪波。
李青辞低头用力嗅了嗅,很清新的湿润气味。
他怎么看,都看不出脏来。
不由得想,玄鳞才娇气。
等了片刻。
一个身穿暗红色绣福字绸衣的白胡子老头,洋洋得意地骑在一头驴上,慢悠悠地朝土坝过来。
身后一队人马压着步子缀在他身后。
张有良身边跟着四五个家丁,皆是壮汉。
到了跟前,张有良也不下驴,坐着跟李青辞说话,嘴角撇着,一副轻视之态,似是看不起他这六品小官。
“这个大人不知如何称呼,老朽年迈,行动不便,就不向大人见礼了,想必大人也不会怪罪于我吧。”
李青辞挑了下眉,笑道:“好说,好说。”
张有良脸上得意之色更甚。
李青辞打量着他也不会自行拆除土坝,便朝身后的小旗官看去:“咱们自己动手拆吧。”
“是!大人!”
见他们真敢动手拆坝,张有良急了,他抬脚去踢身旁的家丁,喝斥道:“还不快扶我下来!”
“是,老爷您慢点。”家丁搀他下来。
张有良怒气冲冲:“没用的东西,养着你们干什么吃的,没看旁人在拆我的坝吗!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一番指桑骂槐,怨毒的眼神瞪着李青辞。
李青辞视若无睹,好整以暇地与他对视,面上带着淡淡笑意。
家丁们低头不语,谁敢和官兵斗啊,他们手里有刀,随意砍死他们,也没人替他们做主。
周围一片沉默,只余土块倒塌的声音。
张有良猛一甩袖,走到李青辞面前,用鼻孔看人:“这位大人是新来阳源县的官吧?看样子不认识老朽。”
李青辞呼出一口气,懒得纠缠了,他冷下脸,沉声道:“本官乃工部都水司主事,奉命前来监管沙英河检修,你私自决堤引水,犯了大雍律法,待土坝拆除,本官就押你去阳源县大堂问罪、判刑。”
工部?都水司?那不是京城的官吗?
张有良内心惊疑不定,但是看见他青袍上绣的鹭鸶,内心安定下来。
京官又如何,再厉害不过六品而已。
他亲家可是正四品大员,管着遂宁府五十多万口人,穿的是绯色官袍,上面绣的云雁那才叫精神、漂亮!
张有良瞧着被拆除的土坝,面露心疼之色,这可是花了几十两银子建的啊,他忍住怒意朝李青辞开口:“这位大人,我是此地的乡约,汇济渠本就是衙门为阳源县的数万百姓所建,我是阳源县的百姓,我引水有什么不对!”
理直气壮,丝毫不觉自己有错。
李青辞心知,与他分辨,纯粹浪费口舌,便抿嘴不语。
张有良也不在意,区区几十两银子,他花得起,等人走了再建一个就是。
片刻后。
小旗官上前:“李大人,土坝已经拆除完毕。”
李青辞点头:“好。”
他朝身后数十名工匠道:“你们前去修补河堤,今日必须完工,缺少什么,我命人骑快马去取。”
工匠领命:“是,大人,天黑前,绝对能完成您交代的差使。”
“好,去做事吧。”李青辞朝向小旗官,“把此人带走。”
张有良闻言怒目,扬手给领头的士兵一拳,甩着胳膊后退,一副无赖的样子:“我哪都不去!我今年六十有九,年迈腐朽,若大人强行逼迫我离开,我在半道出了意外,我家人定要告你鞭挞百姓、草菅人命!”
就知道是这样,李青辞翻了下眼皮,没怎么意外。
他抬手挥退士兵:“别碰他,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