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李青辞在公务之余,耗时三年整理出来的讯息。

再过几日,吏部就要确定拔擢官员名单。

李青辞有两条路可走,一是留在京城,二是外放地方。

京畿就在圣上眼皮子底下,河堤监管、修建等诸事,欺上瞒下、偷工减料的事情不多,且做得极有分寸,京城那些大人物都不是傻子,万一河堤没修好,淹了皇城,到时候全都要倒大霉,命能不能保住都难说。

但是地方上不一样,监管不到位,各方势力繁杂,都想在工程建造中捞取油水,修河堤能捞一笔,等河流决堤,发了水灾,赈灾时又能捞一笔。

李青辞想外放到地方上去。

外放的地方同样有两条路可选,一是清水,二是浊水。

李青辞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官服。

犹豫良久,他将记载清水的册子压在了底下。

……

等到第五个月时,孔雀终于来找他了。

李青辞请了半个月的病假。

孔雀将他搁在阵法中间:“为了帮你这个忙,我尾巴上的毛都快薅秃了。”

李青辞忍不住笑了起来:“谢谢,你受累了。”

孔雀摆手:“咱俩不是朋友吗,为朋友两肋插刀,对吧?这个词是这么说的吧?”

李青辞点头:“是。”

孔雀右手结印,手掌压在他头顶,神色凝重起来:“我没有办法告诉你准确能活多久,只能算个大概,你的寿命最多维持一个甲子。”

李青辞马上就要三十六岁了,一个甲子,那他差不多还能活二十五年。

也足够了。

如果能等到玄鳞,就和他好好过完剩下的日子,等不到就算了,能维持这个年纪一直活到六十岁,他也不亏。

到时候玄鳞回来找他,只能看见一个坟包,那他在玄鳞眼里,一直都是那个小崽子。

玄鳞说了,就算他死了,只会难过一会儿。

那也没什么好挂忧的。

李青辞朝孔雀开口:“好,开始吧。”

孔雀缓缓催动法术:“事先跟你说好,这个法术很疼,我没有办法帮你缓解,你只能自己咬牙扛着。”

李青辞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好,我知道了。”

……

深夜,后院里回荡着一声声凄厉的喊叫,以及令人毛骨悚然的抓挠声。

李青辞痛苦地在地上扭曲,手指的皮肉磨破,鲜血淋漓,几乎露出骨头。

太疼了!!!

真得太疼了!!!!!

浑身上下像是被极细的蛛丝一遍遍切割,皮肉迸开,血肉模糊,然后再愈合,再重新划烂。

这只是身体的疼,还有灵魂上的痛苦,痛到极致,却只能清醒着承受。

孔雀别开眼,给李青辞布下一个结界。

这种惨状他一眼都看不下去。

凄厉的喊叫逐渐暗哑,鲜红的血液流成一道道小溪,随着时间的推移凝固,变成黑褐色。

孔雀坐在树上,太阳第四次升起时,他打开门走进屋里,将地上血淋淋的人扶起来。

“青辞,好了,你熬过去了。”

……

日月更替,斗转星移,时间如白驹过隙,匆匆流过。

时值初夏,清澈的小溪淙淙流着,瀑布飞溅,带起一阵凉爽的水汽。

碧绿的潭水中,一双暗金色的巨大眼眸缓缓掀开。

玄鳞从沉睡中醒来,抬眼看着头顶的天光,缓了几息,他下意识想往一个地方去。

摆动的身躯却硬生生停滞在半道,随后缓缓下落,重新沉入水中。

玄鳞内心一片空茫,怔怔看着上方的天空。

不知过去多久。

玄鳞摆动尾巴,破水而出。

他立在岸边,环顾四周,才恍然发现,这里原来是他第一次见李青辞的地方。

玄鳞突然觉得很丧气,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