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抬起头,就听闻声又问了一遍:“你会为我高兴吗?”

“高兴。”安宁笑着,狂躁症的折磨让他的状态变得很很差,但他依旧不想在闻声面前低头认输,他语气平静地道:“我为你高兴。”

闻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起身走到囚室门前。

隔着一道门,闻声的目光如同一支箭,直刺进安宁的眼中。

“既然为我高兴,又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害我呢?”

时至今日,闻声才发现自己早就对安宁不抱任何期望了,他问出这句话,纯粹是因为他真的很好奇安宁这么做的原因。

“你曾经是我最好的朋友,从有记忆起,我们就在一起,除非你告诉我,我们的关系都是我自作多情,否则我实在想不明白你这么做的理由,我做了什么错事让你恨我到这种地步吗?”

“当然没有。”安宁背在身后的手死死攥成拳头,按照自己先前所想,回答道:“如果你说的是萧老师的事,我已经和他解释过了。”

“我说的不止是这个。几年前的联合测试中,你调包了我的镇定剂,还记得吗?”

安宁一窒,就听闻声继续道:“我都看见了。”

“我手里有白塔管理处的调查结果,你是以为我在连续注射数支镇定剂无效后,会傻傻地认为这是我自己的问题吗?”闻声道,“你好歹也该放一支真正的药剂在里面。”

“所以……你从很早以前就知道我对你做了什么?”安宁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不是笑闻声,而是笑自己,对闻声的警觉一无所知,直到现在才知道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丑。

他低头笑起来,渐渐的,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癫狂。他捂着肚子弯下腰,笑得几乎要喘不过气,连眼泪都从眼角流了出来。

回头看他这一世所做的一切,可不就是个笑话吗?

过了好一阵子,安宁才咳嗽了几声,缓缓从地上站起来。

既然闻声早就知道了,安宁也懒得再装了,他一手狠狠地按在囚室的透明门板上,如果没有这层门,他一定要把闻声这张脸捏碎。

闻声神色淡然,衬得他的歇斯底里更加好笑。

安宁静静看着闻声,突然狠狠朝他啐了一口唾沫。

“我来告诉你,你对我做了什么……”安宁恨声道,“你抢走了本该属于我的一切!那个时候,本来该被将军领养的人是我!而你,打着为我好的旗号把我挤走,你知不知道我在街上流浪了多久?你知不知道那种每天和野狗争食、受人驱赶、衣不蔽体的日子有多难熬?你知不知道那些追债人天天追着我往死里打?!我会遭遇这些,全都是拜你所赐!!你说我应不应该恨你啊?啊?!”

闻声皱起眉,他有些听不懂安宁的话,明明被养父母领养的机会是安宁主动让给他的,现在为什么又说是他抢了他的?被将军领养又是怎么回事?还有安宁说的在街上流浪的日子,野狗争食,背负债务,这都是他曾经的经历,怎么会成了安宁的过去呢?

安宁当然看到了闻声眼里的不解,就是这样他才恨,他们在白塔重逢的时候,闻声也是这样的表情,好像不理解为什么他会过的这么惨。仿佛在闻声眼里,他把最好的东西施舍给了自己,自己就一定会锦衣玉食才对,那种上位者的傲慢和理所当然无时无刻不在流露,却还表现得善良又友好,好像自己多么无辜一样。

安宁无比清楚,闻声嘴上说着把他当朋友,其实不过是拿他当个跟班罢了,自始至终,闻声根本没有真心待过他,否则为什么明知道他又跌回了尘泥里,还要不顾他的感受执意与他相交?不就是为了让他衬托他的优秀吗?

看啊,我曾经把自己的领养机会让给了他,看啊,即使他现在一无是处,但我还是会和他做朋友。

“在一个流落街头无家可归的人面前炫耀自己的幸运,你觉得我不该恨你吗?!何况那份幸运本该是我的!”安宁猛然一拳锤在门板上,“你问我为什么对你做这些,就是因为这都是你前世欠我的!我本来都有些认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