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宁肆意地躺在库房里,不,准确的是躺在黄金上, 肆意翻身,直到承桑茴推门而进?,她?霍然爬起来, 见是陛下后, 又躺下来, 甚至招呼对?方一起过来躺着。

“小时候我又个梦, 就是躺在钱上睡觉, 长大?后才发现那是不可能的,善贾之家, 再?怎么赚钱也不能躺在钱上睡觉。可是现在, 您看,我做到了。”

“掉进?钱眼里了。”承桑茴低骂一句, 可她?还?是走上来,俯身坐下, 看着满地的黄金,叹息道:“你这么喜欢,就碓一间黄金屋,将谢蕴锁起来,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你多好,你将颜如?玉锁进?黄金屋。”

“您说?得也是,回头将她?找来。”谢昭宁眼眸明亮,十分兴奋,伸手就能摸到钱,翻个身,还?是摸到钱,她?高兴道:“陛下,太傅给你留了什么?”

“她?给朕留了许多信,还?有些小玩意儿。”承桑茴也躺下来了,黄金太硬,又处夏日,衣裳单薄,铬得脊背疼。但她?还?是直挺挺地躺着,望着横梁,“她?告诉我,你是怎么长大?的。”

顾漾明留了二十封信,十八封信都是写谢昭宁,一年一封信。她?说?:“还?有画像,你小时候就长得就很好看。”

顾漾明似乎将爱留给了谢昭宁,却又十分无奈,她?不敢将人留在身边,更不敢留在京城,唯有远远地看着,派人处处盯着。

谢昭宁在谢家的每一件事?,她?都知晓,但她?从不插手。

“都是说?我?”谢昭宁震惊,“为何说?我?”

承桑茴说?:“爱屋及乌。”

谢昭宁说?不出?话了,承桑茴伸手,攥着她?的手腕,“她?对?你,真?的很喜欢,你的十八年生活,是她?精心?安排的。若没有谢蕴,你将在谢家继续生活,继承家主之位,娶自己喜欢的女孩,到时候京城的生意都会交给你。你将是谢家最出?色的家主。”

顾漾明将她?的一切都留给了谢昭宁,简简单单,又十分沉重。

“幸好,你长得很好,没有辜负她?,在她?死后,你做的一切,也是全了她?的颜面。可我欠她?的,还?不清了。”

承桑茴语气低沉,目光深邃而无力,“她?没有给我补偿的机会。”

这样?是最痛苦的,斯人已逝,她?看不见,摸不着,情谊也好、恩情也罢,都化成了一场空。

怎么去补偿,怎么去填补那些缺憾。

爱屋及乌这个词,太过深沉了。

她?是爱人的女儿,与?自己毫无关系,却甘愿捧在手心?中,付出?十八年的努力。

承桑茴无力地低笑,眼中荒芜,却又不显凄楚,“朕累了,想?去找她?。”

简单七个字让谢昭宁惊坐起来,承桑茴却又紧握她?的手,漫不经心?一笑,“别害怕,朕说?说?罢了,内忧外患,朕怎敢任性。”

“陛下、太傅是希望您好好地活着,谁都不希望自己的爱人活在痛苦中,她?已经去了……”

“朕想?静静,你出?去。”

承桑茴打断她?的话,摆摆手,干涩无力的手腕似枯朽的花朵,花色已逝。

谢昭宁哪里敢走,跪坐在黄金上,试图想?说?什么,干涸的唇角动?了动?,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劝什么呢?

谢昭宁心?中的喜悦被冲散了,不舍又无助地走出?库房,对?上谢蕴的目光,没忍住,眼泪掉了出?来。

此刻库房外的人都已经散净了,只谢蕴一人守着。

谢蕴望着她?,没有嫌弃,没有嘲讽,“你哭了也是应该的。给你那么多钱,冲昏头脑了。”

“那是给陛下的,又不是给我的。”谢昭宁擦擦自己的眼泪,“我不过先下手,抢过来罢了。”

“给你,还?是给陛下,有区别吗?”谢蕴舍不得她?哭,从袖袋里取了帕子,擦擦她?的眼泪,“你等片刻就进?去,别让陛下一人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