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节体育课,以两人为单位玩绑腿竞走接力赛。他们俩被随机分配到了一组,祝凛的右腿和周怜的左腿绑在一起,捆得紧紧的。

很不幸,祝凛的身体素质很一般;或者干脆点说,他身子骨相当不好,身体机能属于不过关的那一档。

因为幼时生过几场连绵的大病,天生根骨又弱,所以病情总是好不利索,有好长一段时间祝凛都缠绵病榻,正常上学都难,只能有一茬没一茬地来学校。加之性情又偏内向,不爱与人交流,所以祝凛一直到中学毕业也没什么朋友。

两人的腿绑得太紧了,牵一发动全身,祝凛运动能力很差,不到两百米的距离竟摔了好几次,连累周怜也狼狈倒地,在地上跟他滚成一团,洁白的制服衬衫都蹭脏了。

一开始,那张漂亮得有些魔性的脸还神色自若,装得跟平日一样矜持娇冷,但次数一多,自持的表情就有些撑不住了,气急败坏起来:“喂,你到底行不行啊?”

黛眉倒竖,周怜冷冰冰地望着他,语气里不无鄙夷:“连最基本的平衡都没有,干脆请假就好了,干嘛还来连累别人?”

“……”

祝凛自知理亏,神色有些暗淡,缄口不言。他没跟明显在发泄个人怒火的周怜辩驳,而是伸手将后者搀了起来,拉着周怜继续往前跑。

这次,他们的合作无比顺畅,一直到结束都没有再失误过了。

说来也奇怪,大概是因为他们队的接力水平还行,所以祝凛的那几下摔倒放到整体就不起眼了,最后居然还得了前三名。

被老师表扬时,周怜神游天外,眼角的余光无意间瞥见往校医室走的祝凛,心下一紧,下意识地跟了过去。

原来,祝凛在第一下摔倒的时候膝盖就撞破了,细小的砂石迸进了伤口,拖得时间久了,创面鲜血淋淋,看起来有点严重。

“你这人真怪。”

校医室开着,里面空荡无人,值班的医师早就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了。周怜气呼呼地把祝凛推倒在椅子上,扬着下巴让祝凛自动自觉地撸起裤管,将伤口露出来,好方便周怜帮忙上药:“既然都不舒服,干嘛还要逞强坚持?”

我只是不想在你面前显得太没用。

这话刚涌到嘴角,祝凛就强迫咽了下去。他抿着嘴,有些失神地望着那神色不虞的清滟面容,从善如流地道歉道:“……对不起。”

面对他诚心诚意的致歉,周怜没理他,而是气鼓鼓地跪在他的身前,继续用棉签给他上着药。

因为两人贴得极近,于是那皂角粉般的沐浴清气便奇妙地飘了过来;它与天然的少年体息相结合,浑然一体,熨热融融,杂糅成明净的蓓蕾清气娇冷又慑人,纯涩又冶艳,让人怎么也闻不够。

所以,比起认错,他更想问周怜的是:你用的沐浴露,或者说香水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气味这么特别,挠得他心神涣散,根本集中不了注意力?

“好了,搞定。”

长而密的睫毛微微颤动,蝶翼似的柔软,在周怜站起身时,轻轻地拂过祝凛腿部的一寸肌肤,连带着激起一片心荡神驰般的战栗。

“……什么?”

祝凛还发着呆,意识飘忽,没跟上周怜的话。

周怜恶声恶气地说道,那点怒气像花蕊上的点彩,是活脱脱的鲜艳丽色,为那玻璃种玉像似的姣美面容缀上了生气。因为,不会有哪一樽玉像如此活泛鲜灵,神情气懑。

蔻粉色的眼皮半眯着,似乎很是不满:“我说,已经给你擦好药油了,这下我不欠你什么了。”

作为印证,周怜还伸出手指,点了一下他的膝盖。

“啊……”

祝凛脸皮薄,有点不好意思地红了脸:“谢谢。”

可对方早已对他丧失了兴趣,见大功告成,飞快地推开门走远了,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作家想说的话:】

番外篇主视角是祝凛,讲了两人认识的由头(摸下巴),本着要给笔下角色完整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