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好了些,没等周怜回话,门扭就被拧开了,女人纤秀的身影被灯光拉长,步步逼近,最后停驻在他身边。

素白的手指斜刺里横过来,劈手拿过他桌面上的课业本,“唰唰”,随手翻了几页,过半都是任课教师批下的红叉。

这也是个废物。

女人漫不经心地思忖着,半眯着眼,神色不虞:“……错了这么多。”

但她的语气依旧很是和婉,与刚刚毒打暴虐之时的模样判若两人,因为她压根就没对周怜在这方面有过期待:“没事儿,不想学就别学了。”

“妈妈……”

周怜耸着肩,半蜷起身子,以为自己也要被打了吓得睁大眼睛,满是惶色地凝视着她,像只瑟缩怯懦的兔子,这神色在同龄的少年中实属罕见,杂糅的湿漉气质衬得整个人荏弱天真,却由于足够漂亮,反而更加显得乖纯。

但这就是女人想要的,也是她有意无意地亲手调教的周怜胆小,她就偏生不停地恐吓他;又缺爱,那就拿亲情做软肋,让他乖乖听话。软硬兼施,有的是法子磋磨。

待价而沽了许久,而今终于差不多到了收成的日子,可以尝试着再推一把了。

“过几天有人约你去山上野营露宿,我帮你应下来了,你跟着去就行了,当天的练舞课程可以中断。”

母亲柔柔地抚过他头顶,抿着嘴,对他又笑了一下。

可她的眼睛却没跟着笑,目光掠过,似温存更似恫吓:“要表现的好点,知道么,别耍有的没的小心机。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对我说的话经常阳奉阴违。”

叮嘱完最后这句话后,直接起身,施施然地走出了房间。

……

夜半时分,母亲所在的主人房已经熄了灯。

家中寂静无声,偌大的空旷走廊里,唯有家具和帘布投下的憧憧暗影,随着窗边吹进的晚风黯淡浮动。

“元司,你在吗?”

为了尽可能地不发出声音,周怜赤着足、踮着光裸的脚尖来到了弟弟的卧房门口,“笃笃”,轻轻敲响了门扉。

然而,过了好一会,里面也几乎毫无动静,他心里一紧,自发地去偷偷拧门的把手,鬼鬼祟祟的,来回小幅度地扳动,试探有没有被反锁。

“吱呀”,随着活页门向室内后退的一声闷响,总算是给他打开了,周怜揣着一颗紧张得发烫的心,探头探脑地往里面看,而后突然便被攥着手腕拖了进去。

周怜倒吸了一口冷气,嘴里下意识发出的惊呼被闷在了陡然关拢的门户里:“啊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