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脸在晃过来的手电光下分毫毕现,棒球帽遮住了她的眉目,只露出尖削的鼻尖和有些锋利的嘴角,像一团浓烈的火烧云,灼灼地烙在了他的视网膜上。
然后“火烧云”踩着风,从他眼前刮过,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吃吧。”民警于严把可乐和汉堡推到少年面前。
他们所有规定,值班民警没事不许叫外卖,怕影响不好。这点东西是他跑了一站地买回来的,跑出了一身大汗。
少年臊眉耷眼地接过去,抬起手背擦了一下脸,颧骨上有一小块擦伤,被汗浸过,又疼又痒。
于严就找女同事借了块消毒湿巾扔给他,一边对着空调口吹冷风,一边数落:“助人为乐要量力而行,你们老师没教过你吗?哦,她让你跟她走,你就跟她走,刘仲齐同学,你既然那么听话,那为什么大好的暑假时光,不好好在家写作业?你哥天天加班,没人管你了是吧?
这话不知怎么触动了青春期少年纤细的心,汉堡的包装纸拆了一半,男孩的表情一下黯淡了下去。
喻兰川姓喻,他弟弟姓刘,因为兄弟俩是同母异父。
喻兰川十岁的时候,父母因生活理念不合,和平分手,喻兰川跟了妈,一年后,亲妈又改嫁继父。
不过这不是一棵小白菜的故事,据于严了解,喻兰川的父母离婚后关系还不错,而且都觉得对不起孩子,连同继父在内,都给了他加倍的关怀。一个人加倍,三个人就是六倍,沉重的关怀差点把喻兰川闷死,每天都被大人们烦得想离家出走。
弟弟出生时,喻兰川已经上中学了,于是以“小孩妨碍他学习”为借口,出去住校躲清静。他早逝的祖父有个亲哥哥,喻兰川该叫“大爷爷”,是个孤寡老人,当时老头住得离他念书的中学不远,节假日,他就常常以“陪大爷爷”为由不回家。
兰爷这个人,天生就有点冷心冷肺的,再加上一年到头在家住不了几天,跟这个便宜弟弟着实没什么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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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经常去买煎饼,山东煎饼帮的老大一回头就认出了老主顾,立刻来了底气,声音洪亮地说:“那也得卖的东西好,才有脸开张,姑娘,你说是不是?我做的是饭,他做的是屎,你们吃早点的当然知道上谁家去。”
煎饼果子帮的老大也认出了甘卿,冷笑一声:“谁是屎谁心里清楚,顾客心里也清楚。”
“呃”甘卿十分尴尬,她其实是一三五去路北,二四六去路南,周日偶尔换口味吃包子,脆的软的来者不拒,实在不知道该站哪边,只好干巴巴地和稀泥,“都挺好的,两种口味嘛。”
“谁跟他们两种口味?!”
“他们压根不是煎饼!”
墙头草甘卿不合时宜的劝架反而激化了矛盾,两大煎饼帮的老大从“文斗”上升到了“武斗”。
武林风气每况愈下,特别是在社交网络大规模流行起来之后,年轻后生们没事乱跟风,好像“约架不去一百一”,这场架打得就没有格调一样。
喻兰川搬过来才不到一个礼拜,在他日常早出晚归的情况下,这已经是第二场闹到他面前的冲突了上次是凌晨五点,门口洗衣店的老大爷和修补皮具的老大爷联袂来敲门,表示他俩要决斗,还要签什么“生死文书”。
他总算明白大爷爷晚年为什么老是萍踪浪迹了。
两大煎饼帮派围成一圈,连吵再掐,可能是来得急,都没摘套袖,打架的两双大套袖上下飞舞,葱花和酱料味也跟着四处飘散,狠狠地刺激了胃里只有咖啡的盟主。
喻兰川因为低血糖,怒从心头起,顺手把眼镜扒下来,跟笔记本电脑一起,塞进旁边人手里。
这时,山东煎饼兄横肘撞人,煎饼果子兄一脚低扫,喻兰川直接撞进他俩中间,一抬手点了山东煎饼的麻筋,另一只手按住煎饼果子的肩膀,在他撑地的脚踝上一带山东煎饼“嗷”一嗓子,捂着麻了半边的胳膊肘蹦开了,煎饼果子四脚朝天地仰在地上,傻愣愣地回不过神来。
喻兰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