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拉着两腿坐在床边一边吸吮冰棍一边问:“这人的姓怎么这么怪?是百家姓里的吗?”
高中的最后一年,我接到过胡萝卜的信,说老高回来了,他们去黄山了。胡萝卜常常旅游,一个人。之后,每隔几天就接到他寄给我的明信片。一会儿黄山迎客松,一会儿是乔家大院。我知道他们坐着火车在祖国大地乱蹿。
再后来,隔了很长时间,临近高考了。我接到胡萝卜的一封信,打开信纸,那里面还有一个信封并贴了邮票,信里说他喜欢上了我,而且很久了。他说跟老高流浪的时候就是想忘掉我,永远不想让我知道。但是,回来这么久了依然不能释怀。如果我同意,就给他回信,什么都不用写,只要把那个空白信封扔进邮筒就行。我顿时如挨了兜头一棒,他什么时候开始的我都不知道,我们两个都在为撮合老高和班长忙活呀,怎么两个媒人能擦出火花呢?那也太不职业了。
我想了好几天,决定装傻!我不回信,也不打电话。过了两个多星期,我又收到了他的信,那里面只有一张纸,没有字,只有个大大的“?”。我决定将装傻进行到底!
等考上大学,我一个人在暑假无所事事的时候,胡萝卜给我寄了张明信片。一条深深的森林小路,一个孤独的背影,正往那冰天雪地的老林里前行着。后面有一行字:“从此以后,我将深埋一切,只留下我们的友谊。”
那是我收到胡萝卜的最后一封信。我上大学住校了,他上班了,在电信局,偶尔打个电话,依然像以前那样说说笑笑。记得那一年,他问我愿不愿意在“十一”的假期里去泰山看日出,我背上双肩包就跟他走了。
那次登泰山,我累得几次都想去坐缆车,他死活都不同意,把自己的walkman给我,让我听完一曲喜多郎再抬头看台阶,果然登的比较快。就是那次,他指着一块石头上的“二虫”考我,我说是“蚕”!他大笑,说大学生怎么这么没文化,风月无边不懂呀?一路上,胡萝卜比导游还专业地为我介绍各种名家题字。
上了山顶,天快黑了,我们在仙人石上看到了云海,互相鼓励着跳上那朵最大的云。晚上,我们依然在山顶巡回乱逛。直到月亮爬上来的时候,胡萝卜说,今夜是中秋。我惊讶地看着他,真的?随即望月,果真。那月亮比在城市离我们近许多,大许多。安静地挂在那里,并不让人感觉冷,相反有些温暖。
深夜,我们因为赏月找不到旅店,只好睡在山顶人家的柴火房里。我们盖着租来的军大衣,他把所有的衣服都压在我身上,我还是冻得牙齿哆嗦说不清话。在我好容易要冻昏的时候,他推醒了我,要我去看日出。我大怒,说就是仙女来了我也不看了。他居然把所有军大衣全从我身上抢走了,我只好跟着他来到山顶。
那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胡萝卜把我护在胸前旱地游泳一样用两只胳膊拨开人群,一路最终把矮矮的我推到最前线。那黑漆漆的天呀,还刮着风,我冻得直哭。他一直说再坚持一会,再坚持一会,你看太阳就会从那个地方出来,一定是正对着你的方向。我象得了夜盲症一样什么都看不见,只觉得风在我脸上一刀一刀地划着,有时在划过的地方再划,让寒冷越来越深。我不断提醒他,别碰我耳朵,别碰我耳朵,会掉的。
中秋想念胡萝卜(3)
就在那一瞬间,太阳出来了,就那么一跳,出来了。它是如此红,红得刺眼;如此傲慢,觉得自己是全世界的主宰,根本不会给你冉冉升起的体会。昨夜的月亮没让我感到距人千里,而黎明的太阳却是那么咄咄逼人,红得浓厚地让你喘不过气。也就是在那一刹那,风突然停了;山顶喧闹抱怨的人群一下子寂静了,大家张着嘴巴,带着眼屎,拖着鼻涕,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红色的精灵。很久,有人突然幽幽地说了一句“好象风停了”,大家才意识到,于是一片唏嘘感叹之声。所有人都立刻感受到体温骤然上升,麻木逐渐消失的温暖。我被胡萝卜护在胸前,彼此许久没有说话。太阳带来的震撼从我们的前心后背穿过,并一直回荡在我们的胸腔,共振了很久很久。我仰头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