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1 / 4)

妈妈到门口打麻将的事情起初没有告诉我,是老姨电话里偶然提起的。等我问她的时候,她还在“哦,没有,我就是看看”的遮掩,难怪都说老人像孩子,妈妈还没老到老人的地步,可是贪玩的样子和孩子又有什么区别?其实我很愿她“老有所乐”,于是鼓励她不要光看,也要动手-这同她从前叫我做练习题时的说法何其相似。放下电话后,我还琢磨了半天自己是不是模仿她。后来再打电话,她干脆也不遮掩了,常常说自己都晒黑了,爸爸快回来了,得在家捂一捂。我问她,你行不行啊,出牌那么慢,她便得意起来:“属我和的多呢,他们都不愿意和我玩了,说我净和大的。”我听了哈哈笑上半天。

妈妈打麻将,纯属玩票性质,打的都是卫生麻将,而且没有别人那种废寝忘食只争朝夕的瘾头。这大概因她的确分身乏术-她退休前在中学教化学,退了以后每天一个人太无聊,便在家给学生补习,杀时间之余,也赚点出外旅行的路费。补习课时间排得很满,出来打麻将只能忙里偷闲。以我对她的了解,我一直以为,她的生活,永远工作和劳动是本质的、第一位的,娱乐无外乎馋嘴猫偷食,是额外的快乐,不能当成正经事。因此,当听说去年冬天补习课结束了以后,她把几个阿姨领到家里来打麻将的时候,我的下巴真的掉到了地上。更令人难以想象的是,她们几个不仅打,而且从早到晚,不休息地打,甚至中午饭都不吃-这自然又是妈妈的叛徒-我的老姨走漏出来的风声。

惊讶之余,我终于没有忍住向妈妈求证:“真的吗?你们一打一天?”

“啊。”

“中午不吃饭?”

“不饿。”

“你们玩钱的吗?”

“不,我们从来不带钱的。我们楼都不耍钱,但是可认真了,三单元老顾头那认真劲儿,差一个子儿(扑克牌做筹码)都不行,还老酸脸,所以我们从来不跟他玩。”

“不吃饭能不饿吗?”

“还行。前楼老马太太那天自己带了个馒头来,后来饿了我就出去给她们一人买个馒头。”

听到这话,我的脑子里马上浮现出我们家十平米的小门厅里四个半老不老的妇女围着桌子边啃馒头边认真打麻将的画面,然后哈哈哈笑到晕倒。

“就给人家吃馒头,你可真行。”

妈妈与麻将(2)

“嗯。是不大好。以后她们再来我得给她们弄点吃的。”

说这番话的时候,是大年初二的中午,我们也在打麻将,我、妈妈、老姨和老姨夫。玩了一会儿,妈妈就起身做饭去了,说女儿早晨起来一直没吃饭,会饿,我怎么拦也拦不住-妈妈一向固执,她认准的事情不容更改。

今天下午我在单位抽空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说,正玩呢,吃饭了,都吃了,我做的。

呵呵。

亲爱的老爸(1)

亲爱的老爸。

第一次这样叫你,也第一次用这样的方式和你交流,这种感觉很特别,带着一种暖暖的亲切。

都说“女儿粘爸爸”,可是我却老爱粘着妈。也许因为从小到大,不苟言笑、严肃冷峻便是我对你的印象,在我心里你一直是个不折不扣的“严父”。小时候,吃饭吃得高兴了,我就忘了用手扶碗,不由分说地,你的筷子便抽了过来;从小毛手毛脚惯了,打个碗摔个碟是家常便饭,如果被你撞见,便咬牙切齿地瞪着眼睛,瞪得我心里直发毛……我暗自猜想,是不是当初你一直想要的是个儿子?那时候,同桌常在我面前炫耀,每天早晨她都要钻到爸爸的被窝里撒会儿娇,我觉得特别不可思议:你怎么不怕爸爸?她也瞪大了眼睛:爸爸有什么好怕的?于是,羡慕之余,我暗下决心,回家后也要鼓足勇气试一试。可是每次回家瞥到你那写满了“严”字的线条冷硬冷硬的脸,我便偃旗息鼓了。

青春期,和你的关系似乎更加疏离,常常一天不超过十句话,每句话不超过十个字。一度让妈觉得我们这样的父女关系“不正常”,还找我郑重其事地谈过一次,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