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4 / 4)

,没的事,我出去一下。”隔壁的包间大开着门,除了两个抱在一起唱歌的同事,其余人杂乱地睡在沙发上。

头痛得仿佛要炸开一样,我靠着墙边,一步一步挪下楼。

暗夜的成都,并不安静。走出歌城,五光十色的霓虹灯依旧如以前一样闪烁,门口的台阶下面停满了各色车辆。对面街道的烧烤摊前人头攒动,动物尸体烧焦的味道弥漫在近乎油腻潮湿的空气中。

出租车上,我让司机沿着我熟悉的道路一直开下去,左转,直行,人民南路右转,又直行。我头晕,但我从司机开车走的路线中,我拼命想起了我上车时说的地址没有错。车窗被我完全摇下来,路灯泛着的光晕黯淡无神,幽幽地挂在路边松树的上方。风从窗子灌进来,蹂躏着我的头,我感觉自己仿佛想从躯壳中冲出来,想跳在路边,重重地在水泥地上摔打。

我失业了,我们失业了,在那个我们奉献了三年的IT公司,在冬天和春天都已过去的夏天,公司被莫名巧妙地卖给了一家酒厂的投资公司。除了托管在电信的服务器中记录着我们几年劳作的页面和那个姓陈的CEO继续留任,没有原股东的更多说明,没有谁的道歉和托词,新股东公司人力资源部的一封邮件就轻易把过去的一切抹成幻影。

并没有过多的恐慌,大多数的同事都已经事先找好了去向,散伙前的几天,公司异常平静,传真机还是一如既往地吐着设备代理商的确认函,客服电话还是依旧响个不停。

那个下午,唯一留任的CEO陈某宣布公司正式解散的下午,我知道公司并没有解散,解散的是我们这些人和那个熟悉的写字间。新的公司在人民南路一栋更好更高的写字楼,而我们,我们的记忆就被封在这栋楼,封在这最后散乱一地的文件和到处扬着头的以太网模块中。

我端着纸杯的手并没有慌乱,满杯的温茶水悉数落在陈某的脸上,浸过水的丰满茶叶片蒙在他的眼镜上,公司的二十几个一同创业的员工在他的眼中、在眼镜片上,还不如这一片茶叶的重量。

从出租车上下来的时候,我习惯地抬头望着那间熟悉的写字楼,那里漆黑一片,那熟悉的二十层再也不会有我们一同加班、填着晦涩的预算表格的身影,也不会再有通宵加班为了一个有创意的市场推广活动赶制方案的日子,更不会有周末大家联网打CS的疯狂经历了,一切都已经在夜中被封存。

楼里的保安并没有拦我,后半夜我是这里出入的常客,走上电梯,下意识地按下二十,我不知道我要来这里做什么,公司的家具已经被搬空,陈旧的蓝色地毯也被搬家公司拆走,屋子里应该什么都没有。可我不知道我能去哪里,在寂寥沉闷的夜,我租的那个房子也应该和这里一样寂寥,但这里,这里曾经充满生机,曾经融入过我的生活和生命。

钥匙还紧握在我的手里,已经被汗水浸湿。我熟练地打开玻璃门,推开,在右手边的墙上按下开关,日光灯照亮了零乱的屋子。我曾经的位子在墙角靠着窗的一间小小的隔断中,窗子边的蓝色蝴蝶兰还安静地挤在玻璃和合金的窗框边,清冷美丽。

我的位子附近的地上,散乱着以前我们曾经代理过设备的宣传资料,色彩鲜艳,极度夸张的颜色与灰色的水泥地面反差强烈,喧嚣着我的眼睛。推开身边的窗子,外面的热风从窄小的空隙挤进来,吹动着散乱了一半的灰白色的百叶帘。楼下街道上灯火通明,路上疏落的车孤独地奔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