孚祗像是耐心用到了尽头,终于不耐烦了,他退后一步,悄无声息从窗口跃出,在微薄的晨雾中,像是一只翩跹灵巧的蝶。
清漾抱着奄奄一息的金龟,哭得哑了声音,身体却一动也不敢动。
不知过了多久,天大亮,外面又开始下雪。
汛龟身体细微地动了一下。
清漾感觉到了,她急忙垂眸去看它,问:“汛龟,你感觉好一些了没有?”
汛龟化为了人形,妖族对生命的流失感知尤为敏锐,他一醒来,就看穿了自己的身体状态。
连这些微一些气力,都是因为临死前的回光返照。
“是不是很疼?再吃些疗伤的药吧。”清漾伸手去够那个瓷瓶,被汛龟阻止了。
男子面色苍白如纸,一丝血色也没有,再配上纵横交错的伤疤,触目惊心,清漾的眼神都不敢在那些伤口上过多停留。
“姑娘,臣的时间不多了。”他喘了一口气,竭力让话语平稳:“接下来,臣说的,你都要听清楚。”
清漾泣不成声,点头又摇头。
“三,三日后,花界之人会来接你回去,我原本想着,花界内乱,回去后,日子不会好过。”他说一句,顿一下,“好在,现在花界主政的,是夫人一脉,这一支,人丁凋零,也正因你血脉尽封,对真正有野心的人来说,并没有什么威胁。”
“趁着这段时间,姑娘好好养伤,将身体养好了,才能筹谋其他的事。”
“大人留给、留给姑娘的那个盒子,姑娘务必藏好,等回花界之后,便可打开了。”
他眼珠子动了一下,声音弱下来:“臣愧对大人的嘱托,望姑娘日后,千万珍重自身。”
他的气息在话语最后一个字吐落出来的时候蓦然断了。
清漾的膝盖上,一只巴掌大的金龟闭上了眼,少时,一颗乳白色妖丹落到她的手掌心中,毫无排斥融入了她的身体。
她捂着自己的脸,忍了再忍,哭出了声。
至此,所有关心她的人,都离她而去。
她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告诉自己,她不能倒,不能就此认命。
往后的路,真的只能她一个人走了。
退一步,就是悬崖碎骨,万劫不复。
青鸾院,星主对着雪景,自斟自饮,酒一杯接一杯下肚,直到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流枘十分自然地抽了下他手中的酒盏,没抽动,凝目一看,星主朝她比了个一的手势,道:“东边云闪山送来的酒,昨日才到,再让我尝一杯。”
流枘有些好笑地松了手,坐在小案几的另一边,乌发堆叠,如云似绸,眉眼侬丽,她问:“横镀的事,你没告诉右右?”
“原本是想告诉的。”眼见心事没能瞒过她,星主苦笑:“她还那么小,何苦背负那种复杂的东西,想一想,便罢了。”
他眼前仿佛又浮现了白日的画面,小小的姑娘眼神澄澈,个子还不及他大腿,不论是控诉委屈还是闹腾脾气,都是干净而随心的,这样的画面,让他将到了喉咙口里的话都咽了回去。
“我怕她胡思乱想,心里反而生了疙瘩。”流枘蹙眉,轻声道:“这次回来之后,她的性子变了好些,人瘦了,话也少了。”
“再等她大一些吧。”星主饮下一杯烈酒,喉咙里火一样的烧。
流枘随着他的目光,看向院外与星界其他地界不同的生机勃勃景象,纤细的手掌握了握,道:“若不是看在横镀的面上,清漾的命,焉能留着。”
“罢了。”她蓦的闭了下眼,“没有当日横镀,右右无法安好出世,他用自己性命全了这份忠义,清漾是他唯一的血脉……”
“这次之后,就当我们还他一命,不再相欠了。”
“其实这事,我的意思,是该告诉右右,让她自己做决定的。”流枘点了下眉心,有些发愁地道。
“这事只能由我出面。”星主放下酒杯,道:“乌苏等人同我和横镀一起长大,我大致能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