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不累也不困,只是想要和兰因多待一会?,光是看着她在身边香甜地?安睡,他就感觉到了幸福。

“幸福”原本对?盈蛇而言,只是两个陌生的字,他从来不能领会?那些人向他祈求幸福是什?么意思,他只能理解具体?的事情?。

比如重病的妻子祛除病痛重获健康。

又比如大旱久矣,需要降下?甘露。

又或者隔壁家的金子埋在什?么地?方……

曾经的盈蛇连好坏都难以区分,与其说他是“神”,但不如说他是那些“信徒们”无止尽的欲.望。

他无条件满足他们,以至于最后把自己都舍了去……

他没有“自我”的意识,也不明白什?么是对?错,更不知道?什?么才是人真正需要的幸福。

直到现在,他才真正懂得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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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因睡得天昏地暗,直到正午饿醒了。

一家人围着树下小桌,简单吃了一餐饭。

昨日婚宴没吃完的菜,除了送给周边邻居还剩下?不少,再不快点吃就会?坏了,太过?可惜。

兰因见?岑氏今日的精神不错,欣慰道?:“阿娘最近病似是好了许多。”

岑氏笑道?:“还要多亏阿应给我熬煮的药,他比镇子上的大夫还厉害呢。”

兰因扭头看阿应,奇怪问:“你什?么时候给我阿娘抓的药?”

也没听他说起过?。

阿应温和解释:“都是些山里寻常的药。”

兰因想起他喂过?自己的几滴血的事,忍不住怀疑地?多扫了阿应几眼,阿应宛若无事,把兰因爱吃的炒野菜夹到她的碗里。

“菜要凉了,快吃吧。”

兰果捧着碗,笑眼弯弯。

姐姐和姐夫两人如此恩爱,往后他们家一定会?越过?越好的。

树上的鸟儿歪着脑袋兴致勃勃打量下?面其乐融融的一家,似是也为他们而高兴,叽喳了两声才蹬枝展翅,飞向碧蓝天空。

它扑扇着翅膀往镇子方向飞去,俯瞰之?下?,离安县里的建筑星罗棋布、井然有序,其中一处宅院层台累榭、廊腰缦回,那是袁家所在。

袁家是离安县上最豪奢的一户,出自名门胶东袁氏,虽只是一分支,可在离安县上可比县令还威风,说是土藩王也不为过?。

袁家的宅子占地?甚广,客居于此的归真观道?长带着小师弟从客院走?到老太公所住的北院,要走?上好长一段路,足够小道?士沿途欣赏庭院里的各色奇珍异草,大饱眼福。

“听说贵观是一座仙山,想必山上也有许多稀罕的植物吧?”袁郎君开口问。

小道?士诚实道?:“不如贵地?。”

袁家郎君哈哈大笑,很是得意,都忘记长辈教导的谦虚,立刻不厌其烦一一介绍起院子里花草山石的来历,听得小道?士道?心都要不稳了,直呼有钱真好。

灰袍道?士出声打断他们,“老太公最近病了吗?”

还没走?近北院,先是一股浓郁药味远远飘来,所以他才有此一问。

“毕竟都一百多的人了,身上哪能没有半点病,和他同辈的都埋地?里几十年?了。”

这袁家郎君是幼子,从小家中宠惯,对?长辈也没了礼数,话里话外竟像是嫌老太公活太久了。

毕竟家有老祖宗,大家的辈分都被压得死死的,明明他阿耶都是当家做主的人了,遇到这位还得当个低头听训的孙子。

小道?士心直口快道?:“没想到未经修行的普通人也能活这么久啊!”

袁家郎君心念一动,弯腰问道?:“怎么,你们修行的人可以活很久吗?”

小道?士挺了挺胸膛,“就不说我九师兄吧也是过?百岁的人了,我师父那更是……”

“元期,你是不是要把师父定的规矩都忘光了?”

那叫元期的小道?士忙把嘴巴闭紧,但是眼神还有些不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