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真子被她叹得一愣,心道这是怎么了,徐行年纪轻轻难不成也染上徒弟了?但昆仑中人一向不管他人俗事,遂也当没听到似的点了点头,拂尘一挥,狂风卷起,将二人送至附近一处安全地带。
二人再睁开眼时,面前已不是地下,而是间小小的空房,未点着油灯,四处漆黑,也不知是哪家民宿,角落一道小榻上满是闲置下来的浮灰,看来是间杂物房。
时辰约莫已很晚了,徐行本想将寻舟在土里多埋一会儿,怎料没多久就出了岔子。她现在也懒得立马回去找六道了,而是随便在那满是灰尘的榻上一趴,忽觉眼前无光,人生无望。
谜团太多,不得解,幕后黑手至今她连个小拇指都没能找到。这日子怎么越过越艰难,真不想干了,说到底,寻舟当时何必还把她从坟里刨出来……
一只手托住了她的后颈,寻舟轻轻道:“师尊,张嘴。”
徐行一张嘴,细细柔润的水流浸染了她的嘴唇,滑入喉口,润了心肺,她终于发现自己为何会突然如同一条毫无斗志的死鱼了跑路太久,忘了喝水,缺水了。
“当个鲛人还挺麻烦的。”好险,差点渴死。徐行坐起身,抹了抹唇角,正色道,“我一直想问,既然我如今是鲛人,那我应当可以变出鱼尾来才对?”
寻舟笑道:“自然。”
“不过,我似乎没见到你变过鱼尾。”徐行爬起道,“是‘美人鱼’的样子,上身是人,下身是鱼尾。鲛人族里没有这个习惯?”
“师尊若是想看我变,我可以变。”寻舟些微困惑地偏了偏头,“只是,在别的鲛人面前就不要这般说了。‘人’是外像,‘鱼尾’是本型,本型较为私密,只有‘鳞苔期’会变回原形,由彼此的伴侣互相整理鳞片,只变一半……有些怪异。”
徐行大致明白了。这对鲛人来说,跟让它们上半身穿衣服下半则光着没有区别,这样出现非常不雅观。眼见寻舟还要继续,她立刻很有远见道:“我懂了。你不用变给我看。”
徐行在小破床上翻了个身,翘起二郎腿,仰面看着黑压压的天花板。这小民房应是自己建的,屋主人或许不高,屋顶建的有些逼仄,她睨着墙顶上那只穷忙活半天连只蚊子都逮不到的蜘蛛,依旧“心有天地宽”地想道,果然,什么被人追杀,什么身败名裂,什么圣物失落,在天塌下来的灾祸之前,都不如一个屁。
身上一重,眼前一黑,寻舟的青丝没地方可落,于是流水似的掠过她锁骨,掉进她衣领里,他很无辜地道:“师尊,你还没喝多少水。”
“……”徐行抖掉缠在她颈间的长发,发现还是有比一个屁更重量级的祸害的,就是面前这只。她说,“我不渴,你,下去。”
寻舟道:“这没凳子……”
徐行的慈爱之心如山体滑坡,踹了一脚他的小腿:“没大没小的,坐地上不会?”
说完,她就有点后悔,但不是因为训了寻舟,是因为这句话根本站不住脚。全世界最没大没小的人是谁大家心中都有数。但寻舟并不介意,被踹下去竟还有点开心的样子。徐行已经懒得理解他究竟天天在高兴个什么了,她自榻上起身,拍落掉身上的浮尘,冷笑一声,道:“这回来的该是我想的人了吧?”
本该是寂静无人的小民房,此刻却被一层浅薄的黑雾笼罩住了。寻舟默不作声地缀在她身后,余光落在某个方位,阴冷地像淬了毒。
小小一扇木门,此刻却有千钧之重,上面渗出了些浓厚的水腥气,像露水般盘踞其上,徐行试着往下一推,果然打不开。
寻舟轻声道:“打不开呢。”
“不要紧。”徐行道,“我有万能钥匙。”
神通鉴:“什么?你什么时候有这么厉害的东西了?”
它话音未落,便看徐行往后走了一步,随后抬脚重重一踹木屑飞溅,整个门被踹得支离破碎,露出后面几条嘶嘶吐信的大蛇来,徐行微笑道:“来得真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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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完这波追兵,徐行与寻舟回到原定路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