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道真的不说话了。
因为,这就是她师傅曾跟她说过的话,一字不差。
师傅说,妖族不懂爱恨,只分喜欢与厌恶,喜欢就得到手,厌恶就毁灭,血脉中流淌的便是无情凉薄。她根本分不清这到底有什么区别,但见师傅一副“一定要将她改造成好妖族”的样子,心中的无名火便如熔岩一般烧灼不息,于是事事要和她反着干,即便到了最后也不曾说过一句软话。
六道说:“你说呢?”
观空道:“我不知道。”
六道说:“你为什么要行善事,这对你有好处?”
观空道:“我不知道。”
好了。盲目的善,和盲目的恶,也就是说,观空就是那个“性本善”,她便是那个“性本恶”了。前者要花比后者多得多的血泪,然而现在,她清清白白自由身,观空背着恶名被四处通缉。还什么“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跟六道说这个她都笑得肚子疼。真的只有傻子才会信这些。
“喂。”六道现在学会了将怒火化作毒汁,往人心窝里捅,她笑眯眯问,“你下山的时候,真打伤你的同门了?”
观空:“…………”
六道:“不是有问必答吗?”
观空道:“……是。”
他那双澄澈的瞳孔闪过微不可见的伤痛,六道本想继续问,忽然又觉得兴致索然了。她起身,拍拍身上的灰,道:“洗也洗了,可以走了吧?”
观空一言不发地起身,随她而去。
一路无话。
眼前的画面又一转,徐行心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恐怕要出意外了。
果不其然,这次六道所在之处,像是一个小小村镇的街角。她似乎正在一处角落,耳畔吵吵闹闹,男女声混作一团,也不知在干什么,吵得让人心烦气躁,她将手上的剑重重往地上一摔,发出啷当一声巨响,戾道:“吵够了没有?!要不要把他舌头割了给你们下酒??”
眼前正躺着几个烂醉如泥的酒鬼,方到傍晚便醉的好像尸体,衣衫褴褛,冷的蜷缩成一团,脸上还在嘿嘿嘿地痴笑。站着的则是来讨债的人,十几个膀大腰圆的壮汉,一人怒发冲冠,一拳下去,将地上一人打得鼻血溅到地上:“死狗,有钱喝酒没钱还债?!”
恶人还需恶人磨,若是常人,见六道拿剑,或许还会怕几分,自认倒霉就走了。但这群人本就是干这行的,凶神恶煞地往地上吐了口口水,道:“关你屁事?滚一边去,别来碍事!”
很明显了,这种事每天都有,酒鬼欠人钱不还,一有钱便去吃酒,现在被堵了,眼看就是一阵好打。不过,看现在的状况,债主已经不指望能将钱收回来了,解决方式也很简单,不给钱,就还命,地上这些人恐怕今天就要被打死在这了。
六道本来也没想管,她只是嫌吵而已。这些烟酒都来的货色她见多了,私下里什么烂事都干得出来,死了活该,烂在地里都没人管。
观空将她随手乱丢的兵器捡起,却没再走了。
六道叫了他两声,他还站在原地,眉头便皱起来了:“你不会又想帮他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