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妖救出来了,但出来后这大妖就不见了,不知道要去哪里,随便指了个方向,越远越好。
郎无心道:“水……”
没有水。逃命途中,去哪里弄水?郎辞可以十几日不进水米,她是普通人,她会死的。
再一次陷入昏迷的前一瞬,有什么打湿了她的嘴唇,郎无心吞咽了几下,尝到了一嘴浓浓的铁锈味。
那是郎辞的血。
接连几日,她都好似在无尽的噩梦中沉浮,时而身坠冰窖,寒冷地牙关打颤,时而烈火焚心,痛得不住打滚,无论旁人怎样对话,都毫无反应,根本看不出是生了什么急病。有好几次,郎辞都以为她真的要殒命于此,直到在野外和衣而眠的那个深夜,郎辞被细微声响惊醒,看见笼罩天际的柔和月光洒在树林间。
月光下,郎无心半坐着,似乎在垂眼看自己的掌心。
她的掌心之上,水属的羸弱灵气正呈一只蜘蛛形状,静谧地悬着。
那是郎辞唯一一次见到她流泪。那不是悲伤,抑或不只是悲伤,她死死地咬着牙,双眼大睁,似悲似喜,似怒似哀,令人胆寒的神情中,一滴热泪滚出眼眶,重重打在她的小臂上。
……
她拥有了力量。
不够,还远远不够,只有这一点力量,能干什么?
她混入常青手下,第一件做的事就是屠城。顺理成章、无人有异议的屠城,用自己的血脉打入城池内部,在河流里下了蛇毒。然后,像结网一般慢条斯理地将陷阱布置好,连杀三人,逼着谨慎至极的父亲自投罗网。
“解药在我手上,只有一瓶。”郎无心道,“每人蒙着眼捅一剑,谁制造出致命伤,谁就能得到解药,这样如何,公平么?”
“我这人一向不会把人逼到绝路,向来都会给人做选择。”她垂眼看着父亲,道,“你是选自杀,还是被乱剑捅成肉泥,选哪一个?”
等了一阵,没听到声音,郎无心方微笑道:“瞧我这记性,都忘了事先已把你舌头割掉了。父亲这么爱说话,不好受吧,那女儿帮你选第二个如何?再忍一忍,马上就好了。”
她转身离去,将乱声抛在身后,走向城池间那条大道。
触目可见,尸横遍野,有一人奋力一挣,死死抓住了她的脚踝,郎无心踏过他的五指,霎时,五指尽断。
母亲的墓旁,郎辞已在清理杂草。然而眼见的心不在焉,都将坟墓前所有绿色全拔秃了。见她过来,抿了抿唇,半晌,才低声道:“要将娘迁出来吗……”
“都已经烂了,何必费力气。”郎无心道,“何论,你怎知道她不想待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