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动了,她微微睁大眼睛,呼吸急促地盯着摆动的命仪,只见命仪左摇右晃,全不顾他人上下起伏的心,过了许久才缓缓地往右稍稍挪了一点,当真是一点婆子脸色古怪,这等怪事,简直是闻所未闻。

命仪断干坤由来已久,从不会有错,天干就是天干,坤泽就是坤泽,这都是命中注定。

哪有这般天干坤泽之间踌躇徘徊的,俨然像是上天也似犹豫,不知将这孩子托生成天干好还是坤泽好。

命仪右摆的那一刻,楚侧妃愣了半晌,痛快地笑起来,天干,是天干!

婆子犹豫了一下,小声道,可方才命仪

楚侧妃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才生产完,尚且狼狈,那一眼却强硬,不容置疑,我的儿就是天干。

可萧元鹤的信香却比寻常的天干来得淡,微不可闻,周岁时,手肘内侧还生出了一抹殷红,形状小巧如叶那是情痣。

3

萧元鹤和萧元悯,二人一个行二,一个行四,年纪却只差了两岁。

萧元悯见人先有三分笑,自小就是如此。幼时他们在一起读书,萧元悯聪慧,功课极好,萧元启最顽劣,总是能将信王请来的先生气得吹胡子。那时年纪小,还未有相争的念头,他二人本就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萧元启自也是喜欢这个弟弟的。

萧元瑞小时候远不如长大会藏锋,他要强,心里总想和萧元启、萧元悯两个嫡出比个高低,让人看到,他虽是舞姬所出,可却不逊色于他二人。每每这个时候,萧元启都会将萧元瑞按在地上打,口中说,凭你这个贱种,也想越过我的头上去?做什么白日梦!

萧元悯看不过眼,就会在一旁劝架。

挨打的次数多了,信王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萧元瑞才学会了乖。

萧元鹤早慧,对此一概冷眼旁观,好像这些都和他全无关系。

本来也没有什么干系。

萧元鹤虽是庶出,可他母亲楚侧妃是信王侧妃,楚家比不得孟氏,却也是书香世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远不是萧元瑞所能比的。他和萧元悯真正走得近,是萧元鹤八岁那一年受的一次重伤,萧元悯来探望他。

萧元鹤生死一线。

他病得厉害,迷迷糊糊里听见萧元悯的声音,他在责问伺候他的嬷嬷,问他怎么会突然病得这么厉害?他们是如何照顾人的?

萧元鹤还是头一回听见萧元悯动怒的声音,说是动怒,其实也算不上,只是严厉了几分。萧元鹤迷迷糊糊地想,世家亲缘淡薄,宗室尤其如此,他要死,萧元悯恼什么烂好人,还是为了显他兄友弟恭博父王欢心?

父王已经很喜欢他了,又何必还拿他做梯子?

这么一想,萧元鹤心中倏然生出一股子怒意,他睁开眼,阴郁地盯着萧元悯。

病得厉害,人还未看清,一只微凉的手先探上他的额头,道:“醒了?别怕,二哥请了大夫给你看病,定能药到病除。”

药到病除萧元鹤被炭火烫过的手肘顿时火烧火燎地疼了起来,他开了口,声音嘶哑,道:“用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