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已经、已经分开了,为什么要去做?

岳峙想不明白。

打舌钉很痛,还要吃很长一阵子的流食,他知道纪渊渟的考量和成熟,会等一切都安顿好再去做。

但他没想到他真做了。

做了一件完全与他不相匹配的事。

他连耳洞都没有,直接跨到了舌钉。

所以……这是什么意思?

岳峙叹了一口气。

就算喜欢,岳峙也早就没有勇气,没资格去爱了。

他没有筹码,没有底牌,只有空空如也的钱包和文凭,哪来的倔强站在纪渊渟的对面,叫嚣着爱一场?

这场感情只会是上位者的游戏,下位者一旦输了,身后没有退路,除非他拥有着爱得粉身碎骨也不怕的灵魂。

可惜了,他没有。

岳峙恨自己的平庸和无能,也恨自己不能出身名门与他门当户对,可是如果真的只沦陷在怨天的恨里,只会死得更早,更不用活了。

对于纪渊渟,他除了放手和离开,什么也做不了。

忙到中午,岳峙一出工地,看见了工地门口停了一辆气派十足的SUV。QQ群巴纪渊渟从车上下来,声音不大,但格外突兀,道:“小岳。”

岳峙:“……”

现在翻工地栅栏跑还来得及吗?

“分公司的会提前结束了,”纪渊渟的语气平和,好像在说今天的天气一样,“正好有空,接你吃饭。”

岳峙:“……”

他安全帽拎在手里,一身的土灰,堪称茫然地看了纪渊渟一眼。

“不嫌,”纪渊渟立刻接道,“我来之前洗了车,没有放香薰。”

“噢。”岳峙干巴巴地答应了一声。

他对大部分车载香薰过敏……难为纪渊渟记得。

“位置定好了,”纪渊渟看着他,伸手就要接过他手里握着的安全帽,“可以吗?”

“不用,”岳峙抱着自己的安全帽,倒退一步,抗拒道,“我自己拿。”

纪渊渟的手指雪白且修长,指尖和关节都泛着薄粉色,宛若精雕玉琢的瓷器,摊开在岳峙的面前,叫他怎么有脸面去让他抱着自己脏脏的安全帽。

纪渊渟的目光黯淡了片刻,手指微微蜷缩,一声不吭地垂落,放在身侧。

“走吗?”他又问。

声音冷冷的,语气淡淡的,可岳峙和他太熟,话里话外,都能听出来点可怜劲儿。

上午把自己压在门板上强吻还不是这样的,诡计多端。

“我下午还要早点来,”岳峙顿了一下,体面地拒绝,“没办法去,你去吧。”

“菜我点完了,”纪渊渟脸不红心不跳,竟然也学会了扯谎,张口就是胡说,道,“不来很浪费,我会向主管说明情况。”

说明什么情况?

铲车师傅和视察领导搞工地恋?

“走吧,”纪渊渟长高了,成熟了,更像冰山雪莲了,依旧还会用撒娇那一套,握住岳峙的手腕轻轻晃了晃,“吃饭么。”

本来出来吃饭的工友就不少,纪渊渟这一套丝滑小连招,更是惹得不少人多看了两眼岳峙。

岳峙:“……”

太丢人了。

两个男人,一个领导一个铲车师傅,大白天拉拉扯扯,这算什么事?

可纪渊渟显然没觉得。他矜贵优雅地站在那,释放着人形冷气,大有今天必须把岳峙泡走的势在必得。

岳峙硬着头皮道:“行吧……那去。”

车上的司机显然是被吩咐过,恭敬地下来替岳峙拉开车门,纪渊渟在另一端的车门上车,坐在了岳峙身侧。

这是岳峙时隔多年,第一次坐这样的车。

安静,舒适,凉爽,放着他听不懂的英文歌曲,他只能局促地抱着自己的安全帽,挺直地坐着。

他有点后悔上来了。

好糟糕的,陌生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