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在此时于鼎顺着好友的话,装醉当做自己没说过,这事儿也就揭过去了。

可于鼎看着依然热闹的大堂,像是在嘲笑他的落榜似的,心中的怒火猛地蹿高,用力挣开了好友捂着口的手。

“我没醉,也没说胡话!就是有人舞弊了,跟我们一个书院的许濯,在考试前得知了试题,才能以最后一名上榜!”

青衣书生见拦不住,于鼎话都出口了,收不回来,跺了跺脚,索性就随他去,反正带头的不是自己,也牵连不到自己身上。

于鼎要作死,他可不能这么拎不清,趁着人不注意,悄悄后退了几步。

看大家都安静下来,看着自己,于鼎继续说:“我和许濯是青澜书院的学生,平日里考核,我都是甲等前三名,而许濯不过是一介商户之子,考核名次也只在中上。”

于鼎提高了声量:“大家想想,为什么他这么普通的成绩能考中举人,而我却落榜了?当然是因为他作弊了!有人给他透题了!”

在大堂里的考生,只有一小半是考中的,此话一出,他们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若真如于鼎所说,这次乡试有人作弊,岂不是暗指他们也作弊了。

而且科举舞弊的罪名一旦定下,他们这些已经上榜的考生,很大可能也会被取消成绩。

除了考中举人的,大堂里大多是落榜的考生,听了于鼎这话,他们失落的心情转化成愤怒。

他们辛辛苦苦地读书,可不是为了给那群作弊的人当陪衬的!

接着就围着于鼎问起了细节,于鼎一开始只是有所怀疑,只是说多了,自己都信了,心里越发坚信许濯作弊了。

柳元旭和一众考官,改完卷子出了榜单后,才终于被放回了家,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漱用膳睡觉。

朝廷的制度还是挺人性化的,给了他们三天时间休息,不着急让他们回到原来的岗位上值。

柳元旭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中午,本来还能继续睡下去,却被人紧急叫来了衙邸。

柳元旭来到衙邸时,监考的一众考官已经到齐。看到柳元旭的身影,跟他不对付副考官直接冷哼一声。

“我就说了,那些内容雷同的考卷不能取中,瞧瞧现在,京兆府都被那群考生给围了,一个个叫嚣着有人作弊!”

“是啊,闹出这种事情,虽然陛下和朝廷上下都知道内情,可这名声终究是不好啊!”有人附和道。

当即就有人反驳:“你们以为把那些卷子都剔除了,就没事了吗?那些因为卷子剔除而落榜的考生同样会闹事!总归是不能让两方都满意,这场闹事就不可能避免得了!”

“李大人言之有理,不管如何都有闹事的缘由,不如给那些有真才实学的考生一点机会。”

“反正你们都有理,现在怎么办?京兆府尹已经上报陛下了,还催着我们赶紧给个解决办法。”

柳元旭沉吟片刻,说道:“把本次上榜的原卷张贴出来,让天下人都评判评判。至于试题雷同的问题,也把详情都说出去。若是他们还有什么不满,就让京兆府抓进去关几天就老实了。”

副考官皱眉:“这不合适吧?以往都没这规矩,哪能随随便便把中举考卷张贴出来?朝廷的颜面何存?”还要把巧合的详情说出来,这不是说朝廷官员办事不靠谱吗!

宴会举办在考试前七八天,结果朝廷没人意识到,那天的主题跟乡试考题重合了,没能及时更换考题!

柳元旭说:“那你说怎么办?那些考生可还聚在京兆府外,你解决?”

副考官支支吾吾,让他来解决,他可解决不了。

最后还是定下以柳元旭的方案为主,不过在此之前需要先上报圣上,得到圣上准予后才能向考生公布。

京兆府门前,围着一群书生,由于鼎带头,叫嚣着让官府给他们一个说法。

其实于鼎酒劲过后,就有点儿想退缩了,可被一群人架着,想下也下不了,只好充当这个出头鸟,带领一群落榜的考生前往京兆府报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