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吧。”看到陆川进来,陆川还未说话,钟阁老便用眼神示意陆川在他对面坐下。

陆川也不拘谨,依言走到他对面坐下。

两人对面而坐,桌子中间放着炉子和茶具,炉子上一壶雪水正烧得滚烫。

钟阁老亲自动手,用竹制的茶钤夹了些茶叶到茶壶里,然后拎起水壶注入开水,开始洗茶、泡茶。

一道道工序下来不紧不慢,行云流水,颇有韵味。

就连陆川这个对茶不太懂的人看着都觉得赏心悦目,舍不得出言打扰,全程一片静谧,他也不觉得尴尬。

钟阁老推了一杯茶过去,语气平淡道:“喝。”

陆川端起茶杯,先是嗅了嗅,茶香泗溢,再浅尝一口,入口柔和清香、清爽而回甘。

不愧是极品的明前龙井。

“这明前龙井产自杭州西湖的狮峰,极品的龙井更是难得,每年产出都只进贡给皇宫,别处想喝都喝不到。”

钟阁老也抿了一口茶水,严肃的脸上也难得地露出了享受。

“老夫这二两茶叶,还是圣上体念老夫辛劳,特意赐下的。”

陆川淡笑:“御贡的东西,自然是好,晚辈也是沾了您的光,才能尝到如此好茶。”

说来这还是陆川第一次见钟阁老,以前听不少人说过,陆川给圣上提交了那份计划书后,钟阁老还给陆川写了不少修改意见。

陆川有不明白的地方,便写信去问钟阁老,然后钟阁老再给他回信,一来一回的,两人倒有几分笔友的感觉。

陆川这些日子在户部举步维艰,贺尚书有心护他,但也没法掌控得了整个户部。

而且大家明面上针对陆川的理由,就是陆川夫郎成立的妇联组织引起的,不为党派之争,只为怕家中女眷跟着学习而对陆川的迁怒。

不是党争,贺尚书也没法管束下属,只能尽量少给陆川安排事情。

陆川本以为,这样的日子只要熬过去就行了,至少目前圣上还没有被朝臣裹挟,下旨令妇联关门。

但昨天回到家,却收到了钟阁老的帖子,邀请陆川到钟阁老府上喝茶。

于是在这难得的休沐日,陆川没有在家睡懒觉或出去陪谢宁玩耍,而是来赴钟阁老的邀约。

没想到还真是来喝茶的,还是极品的西湖龙井。

见陆川的杯子空了,钟阁老又给他续了一杯,顺便也给自己续一杯。

钟阁老颇有深意地看了陆川一眼:“只要是真心为朝廷、为百姓办事,咱们这位陛下是能看到的,付出的辛劳他不会忘记的。”

说完举起装着茶叶的盒子,冲陆川得意地眨了下眼睛:“这就是回报!”

看着有些调皮的钟阁老,陆川诧异中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没想到看着严肃的钟阁老,也有老顽童的一面。

但同时,陆川也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领导一旦开始画大饼,就表示事情已经兜不住,要准备对下属弃车保帅了。

果然,钟阁老的下一句话验证了他的猜测。

“你夫郎成立的妇联组织,这些日子被人这般找麻烦,其实是遭了你的池鱼之灾。”

钟阁老用欣赏的眼光看向陆川:“你进户部这些时日,和大安报社配合,收回了从先帝时就收不回的商税。现在朝堂上又开始商议提高商税,把商税收归国库,可招了不少人的恨啊!”

陆川愣住了,是他的问题?

像是看出了陆川眼中的疑问,钟阁老又道:“他们找不到你的破绽,就只能从你夫郎入手了。”

通过钟阁老的细说,陆川才知道他和宁哥儿这些日子经历的,都是因为什么。

到底还是他太高调了,以为藏在几位大臣后面,就不会有人知道是他的主意。

终究还是自己太大意了。

“你是个有大才之人,老夫若是退下,最有希望能顶上来的人便是你。这朝堂之上需要更多做实事的官员,老夫和陛下都对你寄予厚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