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时间够不够?”

二人背影渐行渐远,相厌看着指尖剔透流转的花,缈若流云。

大寒。朔风急雪。

山灵们嬉笑着折梅,待回神,发现新主正在风雪中看她们,不知他在那立了多久,肩上头上都积了厚厚一层雪。

山灵飞至相厌身边,笑他,“房廊就近在眼前,新主怎也不避避!”

相厌看着她们手里的花,轻轻笑了下。

山灵把花递给他,“本就折来插瓶,正好新主要去,便带去吧。”说着把花塞相厌手里,几人笑闹着去了。

相厌转了转手里的梅花,微微抿唇。

他才不是要去。

狻猊吐雾,光影晦暗。

素色纱帘静默低垂,一截修长的指拨开纱帘,露出狭长的一条缝隙。

缝隙里瞥见她眉头紧锁。

魂虽稳固,但她似乎陷入了无边梦魇。

相厌修长的身影在床帏上投下一个模糊的轮廓,呆立许久,指尖退出,徒留纱帘轻荡。

寻了一圈,也没找到什么瓶子。

相厌手中的梅花一时无以安放。

“把你的痛苦给我,让我来承受!”

七扇猛地睁眼,眼前床帏幽静,意识到是个梦,心头一松,后怕地吐出口浊气。

怎么梦到相厌死的时候了……她揉揉脑袋,手……惊坐而起,她摸了摸自己的身体,神魂合一了?

空气里氤氲着辛甜的沉木之香,七扇掀帘,正巧逮到一个惊慌失措的身影,他将手里的花匆匆弃在地上,仓皇而逃。

跑什么?七扇下床跟上去,推门时风雪入怀,冷得她一激灵。

相厌就趁机消失在茫茫雪地里,连脚印都没留下。

他跑什么,莫不是怕她生气?可按理,该他生气才对啊,毕竟她骗了他,还对他诸多隐瞒。

忽然前方浮现点点碎光,“跟着光跑!”

七扇抬首,雕工精美的雀替后探出几个身影,正是相厌身边的山灵。

她们在梁上妖娆随性地或坐或攀,推推搡搡的像是看热闹。

见七扇还愣着,她们挺着急,“再不追,就追不上他了!”

七扇回过神,匆忙抬脚,一踏入碎光顿觉身体轻盈,应是山灵的术法,跑了几步周遭景物迅速变换,停脚时周围一片苍茫雪原。

她该跟他好好道歉。

七扇在雪原里走了一段,冻得手脸通红,却仍是不见相厌。

他在躲她。

若是他有心要躲,她是找不到他的。

七扇叹息一声,呼出团白气,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相厌缩在一丛覆了白雪的灌木后,小心翼翼收敛身形,生怕被她发现。

可他在怕什么……

明明,明明是她不好。

“哈秋!”

一声喷嚏吓得相厌一缩。

他抱着自己的膝盖,团得更紧了。

察觉她的脚步错过自己仍在往前,相厌眼角一紧,抿了抿唇。

终究还是走过了……

他微微侧脸,斜眼瞧她缓慢且漫无目的地前行。

她这模样……故意的。

她懒得找他,就到处乱走,知道他定会去寻她。

这个坏女人,明明只要好好地找一找就能发现到他……他哪敢真让她找不到。

不过……他也真是幼稚。

天地玄妙明明已悉数入心,怎么一对上她就退回原点。

相厌站起身。

七扇听到悉索声回眸。

皑皑白雪里一身黑衣的相厌特别醒目,他头发很长,被风撩在身后絮絮地飞舞,俊逸的脸上眉目低垂,许是被冷风刮久了,眼角透着靡丽的红,瞧着十分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