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里的窗帘全都拉死,透不进一点光。
室内倒是没有异味,看起来谢敛经常通风。
江酌霜摸索了一下电灯开关。
按下后,发现这居然是个摆设。
谢敛解释:“很久没回来了。”
他打开手机电筒照明,把电闸拉了起来。
白炽灯亮起的瞬间,江酌霜微微眯眼,等眼睛适应光线后,他打量四周。
屋内家具少得离谱,厨房被改成杂物间,客厅只摆着长沙发和一张桌子。
之前那间廉租房还能看出“伪装生活”的痕迹,这间房子则是连装都懒得装了。
地上零碎堆着很多东西,棉花、布料,纽扣这一类,还夹杂着光盘碎片和碎瓷片。
完全看不出来这些有什么用处。
客厅的墙壁上蒙着一块巨大的黑布。
江酌霜拉了一下,黑布瞬间不堪重负掉了下来,露出后面的照片墙。
大概三十来张,比想象中要少很多。
江酌霜甚至有些失望:“我以为一进房子,会看见满屋都贴着我的照片呢,这才符合你在我心里的变态程度。”
谢敛说:“全都贴起来,不方便看。”
江酌霜好奇地盯着墙上的照片:“我记得这场烟花,原来我成人礼那天,你也在啊。”
这是江邬请一位著名的烟花大师设计的。
主色调是桃粉色,升空炸开时,像天上盛开了一片烂漫的花海。
只是在最后出了一点差错,烟花秀收尾时,拼出了一个“Princess”,公主。
江邬坚定地说这是烟花大师的个人想法。
江酌霜不知道大师是什么样的人,但他还不知道江邬是什么人吗?
因为心虚,江邬后来没怎么敢管他喝酒,这才导致了之后一连串的连锁反应。
谢敛不着痕迹地避开江酌霜的视线。
“嗯,我提前应聘了那家酒店的服务生。”
江酌霜思维活络,像个好奇宝宝,推推他:“谢敛,你这张照片是什么意思?”
照片里只有一个插满芍药的花瓶,从构图到内容都平平无奇。
谢敛抿了抿唇,没有开口。
这也是在江酌霜成人礼那天拍的。
当时少年睡着了,微微咬着唇肉,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袍,露出一截染着绯红的肩膀。
谢敛很想用相机记录下这个画面,但他觉得照片只要存在,就有被别人看到的可能。
哪怕他会将这张照片妥善保存,连自己都不舍得拿出来反复查阅……但只要一想到有可能会被别人看到,心中的阴暗就如同腐水蔓延。
他的确是个很小心眼的人。
得到了一点,便渴望占有全部。
破晓时,清晨的光照在床头的芍药上。
谢敛摘下一片花瓣,压在江酌霜的枕头下,听说这样会带给人一场好梦。
最后有关这一晚的意乱情迷,唯一的纪念只剩下这张语焉不详的照片。
江酌霜忽然捏捏他的发梢。
“谢敛,你以前染过金发吗?”
谢敛下颌绷紧:“怎么突然这么问?”
江酌霜没有看他,视线依然停在照片上,“你看哦,花瓶上有你的倒影。”
谢敛提起的心猛然落回原处。
银色花瓶上,的确有他模糊的影子。
“不过我有点好奇。”江酌霜转身看着他,“你为什么要这么紧张?”
谢敛不知道江酌霜是不是猜出了什么,“……因为我觉得,金发的人很轻浮,我怕你误会我。”
江酌霜漂亮的桃花眼望着他,里面情绪单纯澄澈,旋即笑出了声。
“谢敛,你说谎就算了,怎么还贬低别人呀?”他拨了拨谢敛的头发,“你的发色,是按照卡斯帕的头发染的吧。”
谢敛感受到自己的心跳骤然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