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里没点灯,今日月光很亮,阿鸢跪在他身前,小心翼翼的模样仿佛生怕把他弄疼。

卫循低头看着她轻颤的睫毛,掌心慢慢复上去。

那睫毛羽毛一般在他掌心扫过,又麻又痒。

“爷?”

阿鸢被遮住眼睛,看不清男人的表情。

卫循眸中是翻涌的占有欲,许久他才将之压下。

“上药吧。”

他移开手,将金疮药递过去。

阿鸢心中莫名,但也没说什么,乖巧的将药敷在他伤口。

这药是宫中御医配的,效果极好,刚敷上血便止住了。

卫循换上常服出去了一趟,再回来他手上已经没有了那件染血的夜行服。

“爷要不要泡温泉解解乏,对伤口也好。”

房中便有一口活水,白天时周氏说过温泉的好处,阿鸢随便听了一嘴,此时突然想起来。

卫循抬眸看了她一眼,点头,“好,你也一起。”

阿鸢小脸一红,脚步有些局促。

明明她是关心男人,可这男人只想着那劳什子事。

卫循见她低头脸色发红,便知道她是多想了。

他眼中闪过一抹笑意,表情却严肃,“我的伤口不能碰水,需要你照应。”

“哦哦!”

阿鸢这才明白是自已误会,低着头匆匆跑过来。

房中的温泉并不大,两人对着坐脚便抵在一起。

卫循脱了上衣,只留亵裤,阿鸢原本不想脱的,但男人以衣服入水会触碰他伤口为由,让她脱掉了外袍。

春日天暖,她里面本就只剩一件小衣,此时面对男人,她羞赧的将手放在并拢的腿上。

“过来。”

男人向她招手,阿鸢咬唇不自在的走过去。

温热的水托起她的脚,水面荡起波纹,卫循依靠在白玉铺就的石壁上,抬眸凝望她摇曳的身姿。

“会搓背吗?”

男人递过来一张帕子,阿鸢接过点点头,“会的。”

她们这些瘦马,本就是专门养来伺候人的玩意儿,搓背怎么能不会。

卫循身量高,阿鸢跪坐在石凳上,抓着帕子给他搓着后背。

男人皮肤很白,后背几道疤痕狰狞可见。

阿鸢从不知他身上有这么多的伤。

女人的指尖温柔的划过那些痕迹,他不是侯府世子吗,为何一次次让自已陷入危险之中。

阿鸢不懂朝堂之事,可卫循在她面前从来都是矜贵、无坚不摧的,原来背后他也有自已的难处。

阿鸢心里一紧,对他的那些怨恨也减轻了许多。

只是她到底不敢将自已的心全部交出来,卫循这样的人,适合高门贵女,能跟他一起承担风雨。

而她,注定是养在后宅的金丝雀,风雨来临时连躲都躲不过。

阿鸢仔细的搓完背,见男人闭目养神,她放下帕子手指按在他的太阳穴上。

卫循不知道,她按摩的功夫也极好。

修长白皙的手指力道正好,卫循舒服的眉头都展开。

他这几日确是乏了,前朝暗流汹涌,夺嫡愈演愈烈。

安宁侯府向来只做纯臣,只效忠陛下,但从少妇凌虐案开始,这一规矩便要打破了。

太子为嫡,但母族薄弱,外祖张少陵只是帝师,如今已致仕,而张家在朝中也没有出息的子辈,倒是几个孙辈的初露头角,可年纪尚轻,等入朝为官已经是十多年后的事了。

当今圣上龙体欠安,景王虎视眈眈,身后又有苏丞相支持,已隐隐有压过太子之势。

但以景王的荒淫无道,他若上位,周朝必危!

卫循绝不会看着自已父亲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落在这样的人手中。

而且他敢惦记阿鸢,此仇便已结下!

更别说他刺杀景王的事若暴露出来,安宁侯府满门皆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