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缝为秦罗量定尺寸的时候,秦罗发现自己似乎长了点肉。原本摸上去锐利凸起的肩胛骨,此刻有了一层薄薄的脂肪作铺垫,更像是细嫩的丝绒,抚摸上去会随着指头的压力而留下一条雪白,随后被血液的粉色所取代。大约是这一个月在热那亚度假,晒多了太阳,在锁骨的位置也有了一条明晦不清的交界线,灯光落在上面的时候,才会隐隐约约地浮现出来。

这一切都表明他的身体正在一步步走向健康。

秦罗脱得精光,裸着上身直打哆嗦,等裁缝量完尺寸才穿回上衣。赛尔里昂那儿比他先行一步完成量体,坐在外面百无聊赖地喝茶,秦罗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他颇为有模有样地捏着只蓝金色的瓷杯。

他与德罗西先生愈来愈像了秦罗乍一看见这一幕,甚至恍惚了一下。

紧接着赛尔里昂敏锐地转过眼来,目光钉在秦罗身上。他的眉毛压得低低的,瞳孔很细,比德罗西先生要更加有侵略感,这个眼神瞬间打破了其父笼罩在他身上的幻影。

“结束了?”赛尔里昂说,目光在秦罗依旧单薄的身体上拂过,然后落在他将衬衫夹进裤头的腰上,那眼神好似都可以直接剥了他衣服似的。

秦罗“嗯”了一声,有一丝不自在,慢吞吞给自己穿外衣。这时候旁边的裁缝拦住了他,耐心地说:“别着急,先生,两位先选择一下款式。”

由于是改制而非定制,裁缝铺里珍藏的库存都拿了出来,款式繁多,颜色五花八门的。

德罗西先生常穿白色或者浅色系的西装,因为适配他白金色的头发以及儒雅的性格,仿佛是想当然的,卢卡下意识就让裁缝拿白色的款式,赛尔里昂换上白西装的时候,却总觉得哪里有点违和。

他的头发比父亲要深,更加接近于金色,在阳光下像锐利的金线,肤色也深一些,那是站在太阳与运动场上晒出来的。秦罗在旁边看了半晌,悄悄地对裁缝说:“给他穿深色的试试……”

裁缝目光毒辣,认同秦罗的观点,转而去挑了几款接近黑色的礼服,试了几件,最终选定了深棕色的戗驳领法兰绒礼服搭配长尖领衬衫。

轮到秦罗,没有卢卡的指手画脚,裁缝迅速地为他搭配好了浅色高领毛衣和意式双排扣大衣,柔软而舒适。

选定款式之后,衣服留在了裁缝铺,等待婚礼当天,将会送到两人手上。

时间过得很快,五天之后,乔瓦尼之女的婚礼于他的私人庄园中举行。

赛尔里昂、秦罗乘坐卢卡的私人车辆前往。他人的婚礼现场,携带护卫犬显然是有失尊重,因此尼禄就被留在了戴维身边看家。

事实上,乔瓦尼的请柬上只邀请了教父一人,就算转移到了他儿子头上,秦罗于情于理都不应该在邀请之列。不过这场婚礼不仅仅是一场社交活动,更多是权力的交锋,尤其是对赛尔里昂来说,他是未来的教父,本就不能受他人指手画脚,因此秦罗还是被他拴在身边共同赴宴。

正值温和的下午,阳光稀薄,天有微风,位于科莫湖周边的庄园门口已经停了不少豪车,放眼望去,大多是黑黢黢的车壳子,玻璃上还覆了防窥膜,好似他们不是来参加婚礼,而是一群钢铁乌鸦,聚集在葬礼现场。

是的,乌鸦。

这场婚礼的两位新人幸福的笑容后面飘着若有若无的乌云,尽管庄园内到处都是鲜花与气球,却依旧遮掩不住弥漫在所有人眼前那股微不可察的紧张空气,连带着来此的宾客都披着祝福的假面,犹如乌鸦等待择木而栖。

秦罗跟着赛尔里昂走向庄园,很快注意到里面的宾客包括安保人员,大多数是欧洲面孔,传统的意大利家族通常发展的盟友也都是相同血统的族人,像他这样纯粹的东方人目前还没有发现第二个。

他们走到庄园门口,被几名打手拦了下来。卢卡手上拿着请帖,由打手检查,点头示意之后,剩下的人就来为几人搜身,确认来宾没有携带武器,才为他们仨每人分发了一朵胸花。

胸花是用来装饰礼服胸前口袋的,秦罗拿在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