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尊贵的德罗西小少爷就下榻了卢卡为他预定的酒店。作为米兰辖区的负责人,卢卡原本还准备了一场奢华的接风宴来欢迎未来的小主人,其父亲中意的美酒、高雅的音乐,还有男人都会喜欢的美妙女郎,却都被这位小主人弃置于一旁。接风宴开始后只待了十分钟,在赶来的高级干部面前混了个脸熟就消失不见了。

无法,他们这些年纪快有对方两三倍大的老头只好陪笑,然后在冷清的晚宴中面面相觑。

秦罗已经睡熟了。

他前一晚在火车上熬了一整夜,眼睛下挂着一层浅青,尼禄被关在角落的笼子里,精力充沛用爪子扒拉笼子门,发出不小的声响。

赛尔里昂回到房间,走到笼子边轻轻踢了一脚铁笼,齿间冒出“嘘”声。尼禄就懵懵懂懂地停下爪子,望着他不动了。

狗已经喂过,戴维在隔壁休息,该应付的社交也已结束,于是尊贵的德罗西小少爷卸下一身疲惫,脱了外套,解开领带,坐在秦罗旁边。

房间安排是他父亲提点过的,叫眼线们看着点这个东方男孩,不允许他单独一人行动。卢卡奉为圭臬,于是把他和戴维放在一起,然后赛尔里昂就把戴维赶到另一个房间去了。

他在灯光下注视着秦罗的睡脸,恍惚之间,有种那一日在游轮客舱中的错乱感。分明时间才过去了几月,但一切都变了。

他的视线慢慢往下移,落在秦罗从被子里探出的手上,细细观察,倒还是像以前认识他的那样细弱,指头白嫩,青色的血管埋在薄薄的皮肤下,指尖圆润剔透,像是没什么劲却足以抓住他父亲递给他的枪,扣下扳机。

他父亲是一座大山,立于眼前可以所到之处的每一个角落,给予赛尔里昂所拥有的一切,但也阻拦住了他企图伸出山影的每一只手。

赛尔里昂知道,获得自由的方法有且只有一种,那就是翻越它。

……

秦罗是被压醒的,他感觉自己的手麻得不能动弹,痛苦地睁开眼睛,看见了赛尔里昂那张熟睡的大脸。

说真的,就算是小狮王这张客观来说英俊十足的面孔,大早上如此近距离地冲击梦境世界,也能被称之为性骚扰。更别说他还抱着自己……将秦罗的右臂压在肩膀下,血液不通,他觉得自己的手臂快坏死了。

他龇牙咧嘴地推赛尔里昂,抬起膝盖踹其大腿,呻吟道:“混……混蛋,滚开……你给我起来!”

尼禄被他喊醒,在笼子里汪汪叫,赛尔里昂迷蒙的眼睛睁了开,然后和秦罗怨念的目光撞个正着。

偌大一间双床房,隔壁那张整整齐齐,秦罗这张床单都被他自己踢歪了,捂着手臂几乎要从床沿掉下去。罪魁祸首看了看他,平静地说:“抱歉。”

气得秦罗又拿脚蹬他,将赛尔里昂踹下床去。没法,赛尔里昂只能借此起床,去卫生间洗脸。

秦罗的手臂回过血后,坐在床上渐渐咂摸出不对劲来,他猛得剥掉内裤,看见屁股那面的布料上几块干涸的精斑。

他终于时隔多日再次用母语大骂这操蛋的世界。

*

卢卡已经恭候多时,他昨天提前招呼手下办了几张当地的一次性电话卡出于黑帮谨慎的习惯,每次出任务都需要武装到牙齿,要知道,现代信息泄露可是很致命的。

当然,其中并没有秦罗的份。他一个连手机都不被允许拥有的(前)俘虏,就只有绑在大人物身边做跟班的资格,卢卡不知其中猫腻,仍是将秦罗当成小少爷身边受信任的陪同人员。

食甘寝宁之后,人才有力气干活。赛尔里昂拒绝了卢卡所有纠缠,只允许他安排接头人一同前往热那亚意大利最大的港口城市,也是此次目标HOF海运公司的所在地。

它毗邻地中海,曾在大航海时代辉煌璀璨,像今日这般晴时,天是那么蓝、那么远,碧波如洗,隐隐约约有一股湿咸的海风味,随着海鸥的叫声迎面而来。

阳光将路边旅人的心脏烤化,流淌在这座城市灿烂的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