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么说了，也就没强求。

孟妩和徐八娘子倒是心里头起了疑心。

先头又说寺里的冰不够用，后面又来一句，仇嬷嬷是伺候过沈皇后的人，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他们很敬重仇嬷嬷。可若是真的敬重，又怎么会叫人在这大夏天的连冰都用不上？

水月庵又不是寻常的尼姑庵，这里住着的那些清修的各家夫人，一年就得捐多少的香火钱了？再者，那卖寺绫赚的钱，也足够供养一个仇嬷嬷了。

这师太话里话外前后矛盾，她提起仇嬷嬷的时候，眼神里也不见得有多少尊敬。解五娘子心思不在这上头，自然没注意到，可孟妩和徐八娘子却不能不留意。

不过孟妩留意的是这位仇嬷嬷近来和冯羽当真见了许多次面，从师太的话语里来看，这两个人关系还不错。而徐八娘子留意的则是孟妩对仇嬷嬷的态度。

两个人各怀心思，在师太这边喝了半杯茶，这就又起身去后殿找陈大奶奶了。

徐八娘子和孟妩见了这一次，倒像是相见恨晚，两个人又约了下次一道去锦绣坊定料子的日子，这才互相告了别。

徐家

徐八娘子才进了内院门，就被徐老夫人那边请了过去。

徐老夫人的上房里只开了一面窗，中间还挡了帘子，她上了年岁，吹不得风。

徐八娘子探身进来，一眼瞧见盘腿坐在榻上转着佛珠的徐老夫人。

“祖母。”徐八娘子喊了一声，又行了礼，这就上前去接替了那小丫头的位置，抬手轻轻替徐老夫人捏着肩。

“好了，过来坐着说话。”徐老夫人拍拍她的手，叫她到自己身边坐下，又问她，“今儿和孟家那位见上面了？说说看，什么样？”

徐八娘子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孟大小姐是个极聪明的人。”

“嗯，要配裴四，不聪明也不行。”徐老夫人脸上说不出什么表情。

徐八娘子便把自己今日和孟妩相处的事儿，还有孟妩打听仇嬷嬷的事儿，都一一细说了一遍。

“她打听仇嬷嬷......”徐老夫人喃喃了这一句，脑子里闪过当初的桩桩件件，不觉就把眉头深深皱起来。

仇嬷嬷的事儿，那牵扯到十四年前，那些事儿，只要圣上不点头，没有人会往外传的。孟执书那时候还没有这般得脸，他们家知道得也不多，孟妩，就更不能知道了。难道是裴晏那边说了什么？徐老夫人眉间的郁气越发浓了起来。

徐八娘子没敢打断徐老夫人的思路，只静静地陪在一侧。

“以后，那孩子那边，你多多交好着。宋祁和裴晏是一道被点去的北地，你翁翁也说了，这事儿，估计是裴晏推荐的宋祁。往后宋祁定是要站在太子那边了。你多和孟妩交好着，对你将来也好。”徐老夫人最终还是没接着仇嬷嬷的话题往下说，只拍着徐八娘子的手，语重心长地交代道。

这些徐八娘子心底都清楚，忙应了下来。

徐老夫人又道，“蹊哥儿是个倔驴，他如今怕是已经恨上了孟家和裴晏。”

旁人不清楚徐家当初派媒人上孟家门的事儿，可徐老夫人哪里会不清楚？她当时差点被大儿媳这一遭自以为聪明的蠢笨做法给气死。

如今想来，徐老夫人也还是心痛难忍。蹊哥儿自小骄傲，样样都要争最好。她当时就说过，这孩子不能这么教养......如今可好，当真是养出毛病来了。蹊哥儿和汝阳南家联姻，还是先斩后奏才告诉他们这些长辈，这可不就是把徐家往火坑里推。

哎！原以为蹊哥儿是徐家下一代的支柱，可如今看来，他这个性子，迟早要害了徐家。徐老夫人握着徐八娘子的手紧了紧，又道，“若姐儿，你自小跟着我。我很早就告诉过你，徐家的嫡女，代表的是徐家的门风。可你也只是代表。你也好，蹊哥儿也好，你们是你们自己，你们不是徐家。往后你们成了婚，过成什么模样，那是你们自己的事儿。徐家的根本，还是在徐家。不在你们。”

徐八娘子低低应了一声是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