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萝点点头，又摇摇头，“陆大人说奴婢的职责就是照看殷姑娘。但是这次不是陆大人叫奴婢来的。”

“你倒是听他的话。”殷姑娘笑了笑，垂眼道，“你不怕他扒了你的皮。”

藤萝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仿佛她在说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般，“陆大人不是那种人！”

陆大人买了她，还买了好些瘦巴巴的小孩子，那些小孩子在牙行都没人要，只能去夜香行替人倒夜香就这还得每日被人拳打脚踢。是陆大人出面，把他们都从人牙子手上买了下来，还给他们看病，给他们买衣裳，让他们跟着人学认字、学打算盘。这些，都是陆大人对他们的好。

“陆大人来了蓟城以后，救了好多人！”藤萝看着殷姑娘认真道，瞧她脸上那嘲讽的笑，藤萝有些着急，“要是没有陆大人，小狗子他们，早就被那些人拿去当活靶子打死了！”

北地十三郡脱离朝廷管控这些年，这边的世家公子多少也沾染了些关外不好的风气。北羌的活人狩猎便是其中之一。

殷姑娘又不是什么大家闺秀，江湖帮派里关于这些下三滥的事儿她打小就听得多了，也压根不觉得这是什么事儿。

“他救了一个小狗子，那也还会有下一个小狗子。”殷姑娘又喝了一口酒，仰头望着天上的半轮月亮，“关键不是小狗子，而是那些打小狗子的人。”

藤萝被她说的晕乎起来，干脆不去管她什么意思，只道，“反正陆大人是很好的人！”

殷姑娘扭头望向她，这丫头刚过上好日子没几天，人还是那副瘦不拉几的样子，这一身衣裳她穿着半点儿也不合身，脸也黑黢黢的，只有一双眼睛倒是亮堂。她瞧着傻不愣登的，但一提起陆深，倒是会护犊子。

“他对你们是好人，对别人，可不一定。”殷姑娘哼笑了一声，从她身上收回视线。

藤萝黑黢黢的脸上笑意尽散，她又往殷姑娘那边挪了挪，整个人几乎缩成一团，尽量不碰到边上殷姑娘的酒坛子和那些凝出一片白色油花的肉片。

第460章 圈套

她知道殷姑娘不高兴听她说话，可她还是小声地道，“但是陆大人真的是好人，至少对奴婢还有小狗子他们来说是好人。”

殷姑娘没再看她，酒坛子里的酒都空了，她头一次觉得呆在蓟城真没意思。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在一个男人身上栽了跟头，她没说过自己的身份，但他却从头到尾都知道她是谁。

说不定连自己如今的处境都是他处心积虑的算计，偏生自己是个夯货，傻乎乎的觉得这是话本子上的剧情。殷姑娘抱着双膝望望天上的月亮，离开飞鹰堡这么久，她头一次想阿爹，也不知道阿爹现在是不是着急坏了。

殷姑娘把脑袋搁在膝盖上，呆了一会儿，麻溜利落地三两下从房顶跳了下去，丢下个趴在房顶上惊叫的藤萝，一个人不知道钻到了哪里去。

官舍上房里，陆深靠在窗边，竖着耳朵听了外头的动静，直到一切都安静下来，他这才抿了抿唇，没什么表情的挪到炕上坐下。

殷姑娘对他大约是起了疑心的。

他从裴晏那儿接手这些江湖帮派的事情之后，一切进展都还算顺利，唯独这个殷姑娘让他吃了个不大不小的瘪。当初从沈欢手底下救人确实是自己一早就算计好了的，不过，他到底是漏算了一点殷姑娘的脾性。

裴晏给他看的那些东西里，提了飞鹰堡的一切消息，却偏偏对这个殷姑娘的事儿一笔带过。在此之前，陆深从未注意到这点。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飞鹰堡堡主和几个厉害角色头上，哪儿有空去关注一个小姑娘是什么性子。在陆深眼底，这小姑娘顶多是他手上的一把刀，还不值当他费心思去调查。

他一直以来就是这样的人。

裴晏把他的性子和行事风格摸得清清楚楚，所以才能在殷姑娘的事情上摆了他一道。

陆深想着，忽的笑了一声，暗处站着的大常望了望他的脸色，紧紧抿着唇不敢多言。

“裴四，好得很。”陆深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