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底尽是泪水，望着那道孤寂的身影越走越远，在这阴沉沉的京城里，就连灯火都笼上了一层阴霾。那是大周最为动荡的几个年头，世家死人无数，一时间朝廷人心惶惶，又熬过了许久，孟妩死在了宋国公府的偏院里，而裴晏，还继续背负着那一声声骂名继续前行。

他不能停，也没法儿停，他还没有替东宫报完仇，他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活着，然而那幕后之人，却从未出现在孟妩的视线里过。

一切场景恍若走马观花一般一闪而过，天空又是一声惊雷响起，孟妩被这雷声炸出了一身的冷汗，猛地坐起身来不断喘气。

烟粉色的罗帐垂落四周，琉璃灯在一侧桌角闪着烛光，孟妩抬手抚上自己的脸颊，冷汗顺势从鬓角一路流进她的掌心里。是梦吗？好像又不是......她看见的，是上辈子从未见过的裴晏，还有在她死后那几年，继续苦苦挣扎的裴晏。

孟妩捂住跳个不停的心口，缓缓闭了闭眼睛。

“夫人！”守夜的珈蓝听见动静便连忙披了外裳过来，她打起罗帐帘子，瞧见孟妩泛白的脸，瞬间便急了，“夫人可是哪里不舒服？奴婢这就去请大夫过来！”

“不用！”孟妩抓住珈蓝的手，一双剪水秋眸里泛着盈盈的水光，“只是魇着了，去打盆水来给我净个面，再找本清心经来念给我听听就是。”

珈蓝应了声是，回身点了灯，去找外间上夜的云霓要热水，又亲自去找了本清心经过来，扶着孟妩坐直了身子，自己则坐在床边脚踏上念着经文。

孟妩闭着眼睛，任由云霓将散着热气的巾子敷在脸上。

才念了没几句，跨院这边的灯尽数亮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大半夜怎么就魇着了？”百结打了帘子进来，见孟妩脸色泛着几分青灰，顿时唬了一跳，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去，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可是昨儿下晌去上院的路上吹了风，冷着了？”

第544章 打蛇七寸

孟妩自打怀了身孕以来，身边这一圈儿人便都把她当成个琉璃娃娃一般捧着，一丁点的小毛病紧张的要命，更别提孟妩如今这样可怜兮兮眼眶泛红的坐再床头上了，百结眼底的担忧怎么都止不住，回头吩咐珈蓝，“快别念了，去请了大夫过来！”

“不必。”孟妩摇摇头，伸手拦住了百结，“就是白日里睡得多了，晚上睡不踏实，就魇着了。不算什么大事儿，现在这个时辰去请了大夫过来，难免又惊动陈夫人和龚姐姐，府上还有孀居的人在，陈家二奶奶觉浅，再过半个时辰也该起来念佛了，你这会子过去，少不得吵到她。”

那位仝夫人介绍来的千金圣手被安排住在了陈府前院带着的小跨院里，要从她这里去去前院，就得绕过西边儿。

西边最靠里的前一处，那单独院落便是陈家那位牺牲了的陈绍庭的遗孀林氏所在，孟妩来陈府这段日子，也就头一日和那位林氏打了个照面，林氏本性喜静，从丈夫去世以后便越发不爱与旁人接触了，就连亲生儿子都是交给陈夫人领着，她自己常伴青灯古佛左右，陈家人也体谅他，尽量不去打扰她。

孟妩一个外客，更不好扰了人家清梦。

百结心疼地叹了口气，却也明白轻重，听孟妩又连声保证自己哪哪儿都好以后，她便从珈蓝手上接了清心经过来，“那夫人再歇一会儿吧，奴婢给您念。”

孟妩没拒绝，只靠在迎枕上，耳朵听着百结念清心经，眼睛盯着罗帐顶上的绣花出神。

瑞王虽死，但还不足以解决上辈子东宫遇难的事情。到现在为止，她还是不知道上辈子到底是谁操控了那一桩东宫惨案，沈欢那头，只是孟妩自己的猜测，她找不到任何线索，非要说的话，便是直觉。

不过她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

如今瑞王死了，沈欢若是再要动手，将会借谁做幌子呢？陆深吗？应该不能够。一来，陆深身份不够，没那个资格；二来，欲之也不会让陆深有这个机会。

皇帝下旨抬了陆深一把，明摆着是要让陆深和欲之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