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理,太后大行停灵,也不该只停三日才对。

这样是极不尊重太后的。

可钦天监那边,只听皇帝一人之命,所以他们挑日子,定然也是经了皇帝的许可。太后死之前,做了什么,能让皇帝气成这样?虽说明面上用了一句太后遗命来掩盖,但大家又不是傻子,哪里不清楚其中的弯弯绕绕?

再加上,棺椁抬过来这么半天,京城高品阶的外命妇都接了守灵的诏书,尽数赶过来了,可这宣文殿里,就是找不见昌平公主的身影!

曲夫人刚从外头更衣进来,这会儿,悄声无息的挪到了孟二夫人身侧,瞄了眼孟二夫人的神情,随后假意整理衣摆,实则飞快擦着孟二夫人的耳侧道,“公主在圣上跟前,这会儿怕是不好了。”

孟二夫人愕然抬头,视线不偏不倚地落在眼前那黑沉沉的棺椁之上,这里躺着的是太后,是昌平公主嫡亲的娘,可这会儿,皇帝自己不来守灵也就罢了,还把昌平公主给扣下了,这是什么意思?

太后的死,是昌平公主?

曲夫人很快又理了一遍衣摆,这回说的比上回清楚些,“左相和太子殿下已经赶过去劝了,性命能保,旁的,就不好说了。”

从前昌平公主是仗着太后的宠爱才嚣张行事,可这会儿,太后已经大行了。

没人给她撑腰,昌平公主自然不能再如从前那般嚣张。这点,众人心底有数,可孟二夫人怎么也没想到,皇帝居然会想要了昌平公主的命。

大约是她惊讶得太过明显,前头跪着的太子妃不知何时回过了头来,看了孟二夫人一眼,随后打发了红锦过来,说道,“娘娘瞧二夫人脸色不大好,劳烦您陪着去外头歇一歇。”

这话是说给曲夫人听的,她是太子妃的娘家嫂嫂,这一圈儿外命妇里,太子妃也只放心让她办事。

孟二夫人浑浑噩噩地被曲夫人半搀半扶着出了宣文殿,在外间的暖阁里坐下,人都还是晕乎的,“圣上怎么会要公主的命?圣上,不是最看重家族和睦了吗?”

这宣文殿里,如今都是宋贵妃的人手,宋贵妃又靠在东宫之下,所以他们说这些话,倒也不用太避讳。

曲夫人挨在孟二夫人身侧的榻上坐下,顺手给她倒了杯热茶递过去,意有所指般道,“昌平公主间接害死了太后,圣上爱母心切,一时急上头了,也不是不能理解。”

圣上爱母心切?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太后死了,圣上应该高兴才对。等等,太后大行以后,圣上表现得太难过了,就是这份难过,太不应该出现在他身上。有些事,过犹不及,皇帝如今的表现,不像是因为昌平公主气死了太后而难过,倒像是,为了掩饰什么......孟二夫人猛地抬头,望着曲夫人,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曲夫人幽幽叹了口气,突兀地道,“圣上还记恨着当初太后偏帮文王的事。”

孟二夫人神情恍然,“文王都已经没了多少年了,如今太后也大行了。他还要继续揪着不放不成?”

文王那事儿,牵扯到的可不仅仅是太后,还有沈家!如今沈家那个沈欢还瞧瞧逃出关外了,沈氏血脉,就剩下了太子和裴晏两个。

若皇帝真要揪着不放,那太子和裴晏都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裴晏可是她女婿呢!

孟二夫人想到孟妩和小团子似的凤哥儿,一颗心都揪了起来,“太子妃娘娘那边怎么说?”

“娘娘的意思是,会尽力保住昌平公主一条命。宫里头的事儿,还得靠你传个话,递给欲之那边。”曲夫人说着,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个小小的方胜,塞到孟二夫人手上。

孟二夫人赶紧收起方胜,屏气颔首。

她得稳住,如今,簇簇和裴晏远在北地,他们还不清楚宫里头发生了什么事儿,她得稳住,把消息递过去才是。

“夫人!”二人沉默之际,一小内侍夺门而入,脸色惨白无比。

“什么事!”曲夫人最先反应过来,立刻起身走到那小内侍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