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店小二喜滋滋应了,转身下楼去忙自己的事儿。

海大宝进了屋,没坐下,反倒是站到窗边推开窗页,低头往下看去。

暴雨当前,路人行色匆匆,天空越来越黑,不知是天本来的颜色,还是因为这场暴雨的突袭。

海大宝心头烦躁,抬手扯了扯腰带,手摩挲在腰间露出的半截长鞭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几年,冯砌从不会主动和他们联系,就算有什么要用上他们的地方,也只是让中间人传个话,他自己从不露面,他身边的人也向来是不露面的。

十几年来一向如此,海大宝以为这辈子他都没有上岸的一日了。

谁想到,前几日,冯家忽然派了个长随混进商队的船里,在海上找到了他们,给他带了话,说是冯砌请他上岸一趟,有要事相商。

海大宝从前也是个富家公子,他家里是做什么的他记不清了,家里被抄的时候,他也才三岁多,被他爹塞到一个乞丐手上,一路从家里到了福州,他记不清自己家是哪里的了,只记得离福州很远很远。

到了福州以后,他吃了两个白面馒头,那会儿他三天三夜没吃过东西了,乞丐带着他骑马狂奔,马累死了,他们俩便一路徒步,遇上好心的商人,就蹭人家的牛车马车......他饿的发昏,那时候只觉得白面馒头真是世上最美味的食物。

吃饱了,乞丐被带走了,海大宝被人领着进了一处和他家差不多的院子,在那里,他头一次见到了冯砌。

那会儿冯砌还没乞骸骨,他是威震四方的大将军,福州水师一半儿的人手都握在他手上。

他身上自有一股肃杀之气,小孩子最怕这个,海大宝那会儿死里逃生,对这位头一次谋面,又凶神恶煞的老人害怕极了,紧紧缩着脖子,站在一个随从身后不敢出来。

“这就是海家那个小孙子?”冯砌扫了他一眼,“送出去吧。”

长随应了一声,弯腰抱起愣愣的海大宝,带着他出了院子,到了码头,上了船。

从那以后,他就跟着海上的海寇们一起生活,海寇头子给他取名叫大宝,他跟那些人一起杀烧抢掠,再也没上过岸。

这一回,是他三岁以后,头一次踩上岸。

海大宝站在窗边出神之际,房门被人从外推开,小厮打扮的人冲进来,匆匆把门关紧,然后两三步奔到海大宝跟前,先表明了自己的身份道,“海爷!小的林平!”

“我知道。”海大宝点点头,林平,林大管事,他认得他。

林大管事见他认得自己,便没再多言,只通红着眼睛道,“海爷,冯家出事了!”

“什么?”海大宝皱着眉,冯家怎么会出事?

“是真的!将军被人栽赃陷害,说是他弄死了夫人,这会儿马家的人围了府,不依不饶要老将军给个交代,官府的人也来了好几趟了,好在他们没有证据,这会儿,将军还在府上......”林大管事整个人都在发抖,这么多年,他养尊处优惯了,从没想过冯家会出事儿。

他是冯有福身边最得力的人,冯家要是倒了,他也逃不了一死。

可他不想死!

“海爷,海爷您一定得救救冯家!”林大管事抓紧了海大宝的袖子,任凭对方怎么拽,他就是不松手。

“我怎么救?冯家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你快告诉我!”海大宝掐着林大管事的脖子,剧烈的窒息感涌上来,迫使林大管事不得不松开了抓着他袖子的那只手。

“海......海爷......”

他像一条被冲到岸上的死鱼,眼白翻出来,气若游丝。

海大宝松开手,把人甩在一边,“冯砌让你们请我上岸,难不成就打算什么都不告诉我?那我凭什么出手帮忙?”

林大管事从地上爬起来,顾不上自己身体的难受,赶紧解释道,“是朝廷!朝廷觉察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之前和公孙家联手造船的事儿好像瞒不住了......再就是,关外,那位沈六爷,他和老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