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庆儿手上吃力的抱着那装银子的小木箱,一头都是汗,也腾不出手来擦,口中急急的说道,“春红姐,快些进去请二娘起来,爹出大事了!”
“啊!”春红一听,吓得手一抖,手中的油灯都险些儿端不住,跌下地来。好容易稳住心神,便忙问小厮庆儿,“爹到底出甚事了?”
“你快别问了!赶紧进去请二娘起来,我每马上进来告与她知。”小厮庆儿跺着脚吼道。
春红见小厮庆儿急得发火的模样,便赶忙端着灯,转身进去正房内,见着兰香,便把小厮庆儿的话对兰香说了。
兰香听了,心内也吓了一跳,赶忙一面起来穿衣梳头,一面吩咐出去将小厮庆儿等人叫进来到正房厅中说话。又叫燕儿出去在厅中点起灯烛来。
不一时,兰香收拾好便到正房厅中坐下,随后让燕儿出去将外面的小厮庆儿等人叫进来,庆儿将装银子的箱子放到旁边桌儿上,同永安一起与兰香磕了头,兰香叫两人起来。
春红虽然认不得永安,但兰香却认得,以前便是他在小冤家跟前伺候,买了西通御坊的大宅子后,听小冤家说,永安便在大宅内做了管家,已是有许久没见到他。如今见这永安竟然到这里来了,便知道小冤家这一次祸事非小。
定了定心神,兰香便开口问,“永安,你爹到底出了甚事?与我细细说来。”
永安躬身答,“回二娘的话,今早爹去生药铺子上时,被临安府提刑司的公人用一条索子扣了,拉了去。小的和庆儿去提刑司衙门打点得知,原来是这临安西城的泼皮吴九出首告爹与贼人刘奇并奸商姚墟勾结,害了做川广生药的主仆三人。那提刑司的杨提点便命下面使臣房的公人将爹拿了去,要问爹的罪。爹不认,便被那杨提点让手下公人打了二十杖,现今羁押在提刑司监内的羁候所内,三日后便会复审。”
兰香听完后,原本搭在椅子上的手猛然握紧,眼圈不由得有些泛红,心中也一阵阵的抽痛,心道,“小冤家的那单薄的身子哪里能受得住那刑杖,想是受罪不小罢。”
深深吸了一口气,兰香继续问,“你二人既进去了提刑司,可与你爹说上了话?”
“小的与庆儿打点了牢头和狱卒与爹见上了一面,爹吩咐俺每回宅子里教夫人拿出一千两银子来与二娘,说二娘知道如何办。”永安回答道。
兰香听完后不觉唇角弯了弯道,“这银子竟是大宅内夫人叫拿来的么?”
永安应了声“是”,又说,“大娘也叫拿这银子与二娘找门路打点,将俺爹救出来哩。”
兰香听完后默了一会便吩咐,“永安,庆儿,你每明日依旧去提刑司监内羁候所走动打点,每日与你爹送些内服的伤药并些补身子的饭食去。你爹官司上的事,我自有法子去处……”
第三十三回
次日一早起来,兰香便开了自己箱子,从内中拿了一副金镶玉祖母绿耳坠子,一对嵌红宝双凤纹金镯,一个赤金盘螭璎珞圈。将这三样东西包好了,令小丫头燕儿捧着,又拿了五百两银子装在一个小木箱内,让小厮永峰抱好放到外面雇的车子上。
出得宅来,兰香便和燕儿一人乘了一顶软轿,小厮永峰和永安赶了一辆牛车跟随。主仆四人望木子巷万金赌坊黄三哥宅子里去。到得门首,兰香和燕儿下轿来,那守门小厮早已认得是与四娘交好的天福生药铺东家的二娘子来了,便赶忙一面将二人迎进去,一面差人进去报与四娘段大姐得知。
其实这黄三哥的第四房娘子虽说叫她段大姐,乃是因为她在家排行老大,底下还有两个弱弟。本身她是勾栏出身,年纪和兰香相仿,也是双十年华,因此和兰香极为投契。自上次在杏花巷去吃喜酒互相认识后,两边走动得颇勤。这一日起来,这段大姐正在妆台前收拾打扮,听丫头说与她一向投契的兰香来寻她,便忙忙的从房中出来,将兰香迎到偏厅坐下,令底下丫头奉茶。
看兰香坐定后,那段大姐便端起茶碗吃了一口茶笑道,“兰姐姐,怎的今日恁早便来寻我了?可是有甚么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