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抬起头来,红色的眼睛直直望向她,眼神锐利。

戚燕宁被他的眼神慑住,小小地后退了一步,她看清,他脸上的那块凸起,是止咬器。

她想起那些人说的,薄寒生,正处在暴乱期。

她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玻璃管的碎片划伤了她的手心,她顾忌着随处可见的摄像头,虚握着拳头,不敢让自己的伤口被发现。

她面前的栏杆也自动打开,戚燕宁在那双红眸的注视下,一步一步走进黑暗。

她停在他面前,不敢和他对视,右手颤颤巍巍抬起,去摸他的止咬器。

闻到了吗?

她恨不得把整个手掌覆盖在他的止咬器上。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一分一秒都被拉得很漫长。

不知道过了多久,戚燕宁不经意间对上那双眼睛,不知何时,它已经变成墨一般的深色,里面满是厌恶。

“收起你的味道,”薄寒生说,“很臭。”

他呼出的温热气息打在她手心的伤口上。

……是说她的血吗?

戚燕宁浑身一震,飞快地缩回了自己的手。

薄寒生语气突然变得严厉,“滚出去!”

……

嘉娜穿着防护服,戴着口罩走进尽头那间房间。

薄寒生虽然走了,但这里仍然残留他的信息素味道,omega若是暴露其中,感受不会好。

房间里面很暗,角落里散落着断裂的铁链,戚燕宁双手插在外套口袋,背靠在栏杆上一动不动。

嘉娜走过去,摸了摸戚燕宁的额头,“怎么回事?他们说……薄上校没有标记你?”

“不知道,”戚燕宁平静地说,“他让我滚出去,我没滚,他就自己走了。”

嘉娜:“……你还好吗?现在需要抑制剂吗?”

她若是个正常的omega,在匹配度这么高的alpha信息素味道里待了这么久,却没有得到安抚和标记,此时必然经历着发热的痛苦。

戚燕宁点点头,“请你为我打一针,谢谢。”

冰凉的药水从上臂注入,戚燕宁按压着棉签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感觉自己后颈腺体的胀痛感又减轻了一些。

“谢谢你,”她抬眼看向嘉娜,“请问,我可以离开了吗?”

“抱歉,我做不了主。”嘉娜说。

“我想上个厕所。”戚燕宁说。

“好的,”嘉娜说,“请跟我来。”

卫生间并不远,戚燕宁在洗手池把双手搓洗了很久,直到嘉娜在外面问她好了没有,她才抽出纸巾擦干了手。

外面已经等着一群士兵,他们不卑不亢地将戚燕宁带出监狱,在路边等了一会儿,一辆卡通飞行汽车在他们面前降落。

汽车驾驶座的车门打开,一个高大的银色方头机器人走出来,一看见戚燕宁,它眼睛位置的屏幕就变成向下弯的半圆,一副笑容的模样。

它伸出手,“戚小姐,你好,我是帕伯。”

它把戚燕宁牵上副驾,然后操纵着车辆穿梭在城市上空,戚燕宁捏着安全带,偏头看向越来越远的地面,“我们要去哪里?”

帕伯扭头对她友好道:“回家。”

“什么?”戚燕宁不明所以,“什么家?谁的家?”

帕伯语气甜蜜:“当然是我和你,还有薄上校的家啦!”

汽车驶入中央议政厅附近被严密监管的那一片区域,空中警戒同样严厉,空警例行检查,帕伯降下车窗,空警向它敬礼,“帕伯先生。”

他眼神询问地看向戚燕宁,“这位是……”

“我们家的女主人,”帕伯语气欢快,两只眼睛变成粉红色还会冒泡的爱心,“你也为我感到高兴吧,上校快三十岁了,终于找到命中的omega了!”

空警偏头捂嘴对着耳麦里说了些什么,得到了肯定的回复后,他让路放行,“祝你们生活愉快,戚小姐、帕伯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