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红抱着肚子走过一边,气闷道:“凭什么一个千人压万人骑地粉头都抬举她做妾,我正经要替王家生孙子的。还是个通房!”
一个管家娘子听见,冷笑道:“小姐还没有生养。你就先捅出个孩儿来。你这是给你家小姐长脸呢,亏得小姐气量大不与你计较。你还想做妾,我呸,也不撒泡尿照照,你比那小怜跟那粉头,是生地好些呀,还是讨小姐喜欢些呀?”说得小桃红回她到住的耳房里,伏在床上哭了半日。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说完了王家,咱们再说尚家。
李青书跟相京生相与了个把月,甚是信服老丈人的眼光,合莺莺都把他当妹夫看待,背着真真示意他向尚员外求亲。
相公子笑道:“已是求过一次,那时候尚大叔没有许我。只说要看真真意思。真真如今没有嫁人的想头,又何必逼她!我只要得空能合她说几句话就罢了。”虽是这样说,心里不免也有打算。
那相家庄原是相家的产业,将来与真真结亲,却要置间好宅才行。他访了许久,访得有几个大商人被税监捉到短处,吃了官司累得倾家荡产,都要卖房卖地。他得了消息就去看房,却叫他看中一间大宅,从头到底七进,东边还有四五亩大一个园子,西边一个四进侧院,甚是好住家。相公子起意要买,就去寻真真道:“真真妹子,我看中一处房子,却不晓得好不好,还请你同去瞧瞧。”
真真原是个死心眼儿,从了王慕菲地时节,一心要合王举人白头到头,不做走第二条路的想头。如今她又是一门心思不嫁人,打算独身到老,虽然对相公子偶有绮念,都按在心底,只说相公子是个君子,合他做一辈子朋友也罢。不曾想到那上头,所以合他来往。
相公子家原有庄园,为何要买。真真就有些儿想不通,随口合翠墨说:“相公子要买房呢,他家不是有个庄子么?”
翠墨却是晓得相家底细,笑道:“那庄子却是相家的,不过相三爷住着罢。相三爷见要买新房,若不是见人家的便宜有赚头,想是要娶亲?”
真真虽然大方,免不得心里也有些酸,叹息道:“这般,相大哥若是成了亲,以后怎么好有事无事就寻他,那相大嫂不要怪罪?却是少了一个朋友走动呢。”
那一日进城来陪相公子看房,在船上就离着相京生站的远。相公子心里恼道:“这是为何?前几日我牵她手,她还肯了。怎么又合我生份了?她就不晓得这个房是我要买了与她成亲住的么?不然我叫她来看做什么?”
行到内城一个小码头下船,因离那间宅后门不过一二百步路,几个翠都说要走着去,真真从来是个省事的,自是依她们。这样一群仙女经过,轰动得半条街的人来看。
王老太爷夹着个板凳到巷口杂货店去耍,正听见众人议论说前巷黄家的大宅不晓得卖把什么样地人家,一群女眷进去看房,看着就像是极有钱的人家。
王老太爷冷笑道:“你们哪里见过有钱人。松江的李百万家你们晓得不,那才是真真正正有钱人家,从前合我们家是亲,我们常来常往地,那才叫是有钱人家!他家通不点灯,奶奶们房里都用的是夜明珠,”使手比划出海碗那么大一块道:“极小地也有这么大,极子地足有大水缸大小,照得蚊子腿都看得见。”
杂货店的老掌柜不伏气道:“哪个说我勿曾见过有钱人,那李百万家能有沈万三家有钱?我家原是从周庄搬来地,这个苏州城,都是沈家的银子建的城墙,却是我爷爷亲眼所见!我说方才那家女眷有钱,只看他们家使女穿的,比你媳妇还好呢!”
王老太爷恼得脸红脖子粗,争道:“我媳妇原是会做人家,不要穿那些东西,就是穿布草衣裳,还是举人娘子!那些贱婢算得什么!”两个老人家相争不下,老掌柜的扯着他走到人家门口道:“你自家去看,他家是不是真有钱!”
王老太爷伸头,正好看见小梅,头上珠翠簪环,腰间丝绦玉佩,果然这一身穿戴比他家滴珠媳妇还要齐整,这个小梅却是与了姚亲家的内侄小雷少爷的,他忍不住道:“这个丫头原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