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先生也是闲得发慌,此时有人问,便着意卖弄起来。

“那可有得说!足足五场考试,前后大半个月哩……考场么,自然是县太爷监考,只朝廷看重人才,说不得要派个监考官下来……”

但县试并不大受重视,仍以本地县令为主,考题由他出,批卷子也是他来,朝廷派下来的监考官只承担监考,保证考试公正的职责。

秦放鹤若有所思。

选词填空的考题自有标准答案在,没什么可说的。但是后面的注释解析和作诗,评判标准全凭考官的个人喜好,是非常主观的事情,可操作空间很大。

说白了,县试阶段只需要拿捏县令本人的喜好就可以。

那么,接下来要深入了解的就是本地父母官。

他多大?籍贯何处?人品如何,有什么好恶?在做学问方面,又是什么流派?

思绪翻飞间,秦放鹤缓缓眨了下眼睛,目光从一旁书架的《县志》上一扫而过。

看来,等有钱之后,势必要往县城去一趟。

第5章 炝锅白菜面

因上次的书稿不够做一本,孙先生就打算略等等再回县城找掌柜的商议。

转眼到了十月二十,秦放鹤二人又来交书稿,孙先生看过,心满意足,歇息片刻,又看一回。

只是这一回,他看着看着,脸色忽然古怪起来。

孙先生把那处狠狠看了几遍,又抓起前番送来的另一沓书稿瞄几眼,然后抬头看向秦放鹤,眼里有些复杂的迟疑。

秦放鹤莫名觉得不妙,于是先发制人,“可是有什么不妥么?”

孙先生沉默片刻,似乎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摇头,说起印书的细节来。

传统印刷成本极高,哪怕用最便宜的木料,光刻板和人工就要数两之巨。再加上纸墨、车马和纳税等等,平均下来每本至少定价一百四十文才有得赚。

每卖出去一本,秦放鹤能得利五文,按月结算。

“……究竟卖得怎样,着实不好说。这几卷倒是可以做一本,先各印一百本瞧瞧行市……”孙先生说着,习惯性眯眼去拨弄算盘。

做账习惯了,不管金额多少,总要拨弄一番才安心。

“一五得五,两百本么,就是一两。”

一两!

秦山听得心花怒放,飞快扭头去看秦放鹤,满脸放光。

足足一两呢!

秦放鹤冲他笑了下,却仍有担忧:

若能顺利卖光自然好,但问题是多久卖完?

要是等个十年八年的,黄花菜都凉透了。

孙先生看了他一眼,笑呵呵道:“算来着实慢了些,又没个准数,你不妨帮忙向那两位先生问一嘴,若果然着急用钱,还有另一个法子。”

秦放鹤对上他的视线,“……”

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对方说“两位”这个字眼时,语气格外重些。

秦山好奇道:“什么法子?”

卖话本难不成还能卖出花儿来?

孙先生道:“那两个话本子一口气卖与我们书肆,自此之后,各不相干,是赔是赚,皆在天命。只要完稿,便能直接拿走纹银五两整,存取、花费都使得,不必日日担惊受累。”

他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灿灿的绞丝锭子,放在天平上。

托盘的另一端正是一个五两砝码,银锭放上去之后,天平两端便微微晃动起来,那闪亮的银色的光芒,就那么静悄悄地在三人眼前眨着眼,似雨后风池里上下浮动的荷叶,上来,下去,充满了无声无息的诱惑。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

饶是曾经手过巨额贪污案的秦放鹤也不得不承认,有朝一日,他竟真的被这枚小小的银锭搅乱心神。

五两,足足五千文,能做什么?

太多了。

过年涨价的鸡蛋才三文钱两个,新粮十三文一斤,一斤上好肥猪肉十五文,一斤嫩羊肉四十文,白花花的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