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啊啊啊!”

深夜时分,阿姚终于无法克制地爆发出哭声。

秦放鹤:“……”

好累啊,不光身体累,心也累。

谁能想到,打破家庭和睦的,仅仅是睡觉问题?

在秦放鹤离家期间,一家三口常常觉得孤独,有一次阿嫖生病,阿芙放心不下,便亲自搂着她睡。

结果阿姚看见后十分羡慕,也要跟着睡,于是娘儿仨就把这个习惯延续下来。

一张双人大炕,睡一大两小还是很宽裕的。

但现在!

秦放鹤回来了!

这么一个炕头,若想塞下两大两小,实在太难为炕!

六岁的阿嫖已经懂事,虽有点不舍得,却也能接受回房自己睡的现实。

但阿姚不行。

为啥这个叫爹的一回来就不许我跟娘一起睡了!

我不喜欢他了!

孩童哭势惊人,也不知小小的身体里哪来这么多水分,两管眼泪犹如喷泉,哗哗直流,顺着小胖脸儿吧嗒吧嗒淌,瞬间湿透了前襟。

秦放鹤额头青筋突突直跳,恨不得仰天长啸。

陛下,您睡了吗?

我没睡!

没法儿睡!

阿嫖展现长姐风范,一手抓着布巾,一手扯过弟弟,揉冬瓜似的往他脸上抹了几把,厉声道:“别哭!”

哭声戛然而止,然眼泪还是持续不断地涌出来。

小胖子瘪着嘴,一抽一抽的,噙着满满两大包眼泪望过来,无限委屈,“姐,姐姐……”

阿嫖叹口气,“这是咱爹,跟咱娘是一对,本来就要睡一起,你是临时借的,懂吗?”

阿芙:“……”

秦放鹤:“……”

事儿是这么回事,被孩子当面说出来,还有点不大好意思呢。

阿姚剧烈地抽噎几下,“不懂。”

秦放鹤没忍住,笑出声。

理不直,气还挺壮。

但阿嫖显然已经非常熟悉这种回答,“总而言之,你是男子汉了,以后要自己睡,不许再缠着娘。”

哭包安静几息,终于消化了这个可怕的事实,嘴唇颤抖几下,刚要哭,阿嫖充满威严的手指就伸过来,他自己捂住嘴,无声掉泪。

秦放鹤惊奇又惊愕地看着眼前一幕,非常好奇过去一年多,这对姐弟到底是怎么相处的。

他叹了口气,过去擦擦儿子湿漉漉的小脸,抱起他晃了晃,拍拍肉乎乎的小脊背,“是爹的不是,一走这么久,又突然回来,爹跟你道歉。”

男人的怀抱一点都不像娘,硬邦邦的,也好高,但莫名熟悉。

阿姚被晃了几下,突然觉得特别委屈,于是再次放声大哭,“你坏你坏你抢娘,姐姐凶我……你怎么才回来!”

这是我爹呀。

一家四口一整宿,都没睡着。

但天亮之后,在炕上横了个四仰八叉。

这一觉秦放鹤睡得很死,完全是被闹起来的。

那会儿他的身体还在沉睡,但神智已经开始慢慢苏醒,能感觉到有两个小东西在身边爬来爬去,自以为小声地说话:

“爹咋还不醒?”

“嘘,爹累啦,他都一年多没睡觉了……”

秦放鹤:“……”

那倒也不至于。

偶尔不知谁一脚蹬在身上,跟被驴踢了一样,生疼!

“爹有胡子!”

“傻子,别拔!”

“姐姐,以后你也长胡子?”

“我才不长,男人才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