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面非常流畅,流畅得近乎完美,以至于几个时辰后道别时,三人都有些意犹未尽。

孔家兄弟目送秦放鹤离去,待他乘坐的马车混入车水马龙,孔姿源面上的笑意才渐渐隐去。

“此人……”他停顿了下,在丰富庞杂的知识储备中努力筛选,试图找出个不那么尖锐的词汇。

若与此人交恶,会很麻烦,非常非常麻烦。

“奸诈?狡猾?”孔姿清却率先说,眼带笑意。

孔姿源也笑了,“看来你们关系真的很好。”

官场之上,彼此阿谀逢迎、说好听奉承话算不得什么,但是能这么毫无芥蒂“说坏话”的,证明他们完全不惧怕外界挑拨,是真好。

孔姿清毫不掩饰,“我与子归也算相识于微末,如今算来,已经有近二十年了。”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比他更了解秦放鹤,也没有谁比秦放鹤更相信他。

“你很幸运,”孔姿源的眼神稍稍柔软了些,“他也很幸运。”

人生在世,能得一知己,何其有幸。

那秦放鹤对高丽的了解之深,出乎他的意料,而对方对整场对话的节奏把握、深浅掌控,都娴熟得令人发毛。

孔姿源非常肯定,此前堂弟并没有向对方透露太多自己的私事,但秦放鹤却能第一时间发现他的喜好和情绪变化。

他自以为伪装得很好,但只要是他不怎么喜欢的内容,对方都会第一时间不着痕迹地转开话题,之后绝对不会再出现第二次。

舒服,很舒服,非常舒服,是一种多年漂泊在外的人几乎无力抵抗的柔软的舒服,本能地想一头扎进去。

饶是孔姿源有意识防备,也屡次中招,不由自主地想卸下防备,倾诉一点多年来不被理解的孤独和困苦。

每每回神,都会悚然一惊。

“子归并无恶意,”孔姿清宽慰堂兄,“日后大家同在朝理事,熟悉了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