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放鹤听他们说了会儿,“这几日两位也辛苦了,稍后你们看看需要什么,都拟一遍,递上来我尽快批了。”
那二人领命而去。
走着走着,其中一人不由叹道:“咱们也算撞大运了,遇上这么个不吃独食不贪功的上司。”
原本这位秦侍郎来时,工部上下都有些不大服气,可日子久了就发现,人家年纪虽轻,办事却老练,为人处世硬是要的。
渐渐地,那些成见也就没了。
“嗨,你我一个月不过几两养家银子,倒感念起人家手指头缝儿里漏的这些来。”另一人却笑得不以为意,“再说堂堂三品大员,难不成还会亲手做这些脏活儿?终究要派给你我。”
“你这话就不对了,”最初说话那人却道,“一码归一码,做这个本就是你我职责,难不成换别的官儿,你就能不做了?再说了,以前火器营也不是没功劳,可曾落在你我这些虾兵蟹将头上?纵然有天大的好处,还不都是上头那些大人们分了去,如今秦侍郎却愿意带咱们面圣,只这一点,我就服他!”
铁打的工部,流水的匠人,一批又一批,又有几人曾得到过面圣的殊荣?
做人得有良心,不能把人家对你的好视作当然。
另一人听了一怔,面上就有些热辣辣的,“这倒也是……”
原本这法儿就是人家想出来的,愿意分功,是人家大气;就算不分,你不也得老实做活儿么!
你呀你,真是……
他们两个改道直奔火器营,秦放鹤却要径直出宫,与太子顺路,既然知道太子来了,便要有君臣之分,不好走在前面佯装不知。
于是秦放鹤稍稍放慢了脚步,退到路边,请太子先行。
“不必多礼,”太子伸手虚扶,“倒是孤有颇多想要请教的。”
“不敢,太子尽管问,臣定然知无不言。”
要不怎么说人都需要适当的鼓励呢,自从天元帝公开表达了对太子监国的肯定后,太子整个人看上去都自信、舒展多了。
太子一开口,秦放鹤就知道太子时真的用心学了,而不是胡乱找话头。
“孤在想,此物若成,是否也可用于别处?譬如交趾等国?”
“殿下想得不错,”秦放鹤笑道,“区别只在重量,大差不差。只是目前看来,交趾恐怕暂时用不到……”
埋雷,说白了就是阴谋,就是设伏,从理论上来说,往往要选在己方比较熟悉的地段上。
蒙古虽然也是别国,但多有平整开阔的地面,注定了敌方很难提前埋伏、偷袭,而大禄军队去了,也能在极短时间内掌握当地情况,非常方便埋雷、布局。
但交趾不同。
植被、河流多的热带、亚热带国家以丛林战为主,那些地方地形地势、水文特征极其复杂,又多毒虫野兽,指不定哪棵树的树冠里就藏着敌人、哪个水窝窝里就埋着削尖的竹排……别国将士去了,光适应就很难,根本没有多少余力再去埋雷阴人。
退一万步讲,就算埋了,我方对战场环境的了解程度远不如对方,很有可能非但不能将敌人引入埋伏圈,反而会误伤己方,甚至中了他人埋伏。
像那种狭窄的空间,火炮、手雷等投掷类也不行,因为植被茂盛,遮挡太多,容易误伤不说,携带造成的损耗也大于收获。
“那火铳呢?”太子又问。
秦放鹤摇头,“丛林湿气大,现阶段的火铳弹药非常容易受潮……”
“这么说来,只能依靠步兵了。”太子叹道。
“云贵那边便常年训练着这样一批特殊的将士,”秦放鹤边走边说,“他们在平地上的战斗力或许不如寻常步兵,但一进入山林,就好像回到老家……”
当然,若两军长期对垒,我方军队彻底摸清并控制了部分地盘之后,倒也可以搞一搞天女散花。
太子眼睛一亮,“这么说来,明年要护送那位昭顺公主回国的,就是这些精锐了?”
“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