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他这种人,观察、揣摩,早已成了本能,就像心跳和呼吸一样,只要活着,就永远不会停下。

事实上,也正是因为这种习惯造就的本能,他才能及时发现杀手的不对劲,从这一次刺杀中活下来。

虽不清楚阿嫖到底经历了什么,但这个孩子定不负他的期望,做到了一些世人眼中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所以,他会尽可能给对方提供面圣的机会。

阿芙叹了口气,“你啊……我们都好,你先好生歇歇吧!磨刀不误砍柴工,来日方长。”

国家大事多如牛毛,哪里是能做得完的!

秦放鹤笑了下,“好。”‘

又示意阿姚上前,努力抬手摸了摸小伙子瘦下去一圈的脸,“你也辛苦啦。”

分明那日早起离家前,还是个只知吃喝的傻小子,如今一看,竟有了些担当。

孩子长大,真就是一瞬间的事儿。

阿姚一愣,突然眼窝酸胀,滚下泪来。

到底还是个九岁的孩子,忍了这么多天,阿姚再也忍不住,把脸埋在秦放鹤掌心,呜呜哭了起来。

“我以为,我以为你不要我们了……”

阿芙也跟着拭泪,摸摸儿子的脊背,“好了,让你爹休息吧。”

你哭起来太响亮,吵得人脑瓜子疼。

其实秦放鹤不想睡,想说的话、想做的事太多了,但好累。

是那种源自身体最深处的疲倦,所以哪怕伤口还是很痛,他的双眼便已迅速变得沉重。

“七哥……”他强撑着眼皮,意识逐渐游离。

阿芙忙道:“没伤到筋骨,恢复得比你好多了。”

当日秦山以命相护,这份恩情,永世难忘。

秦放鹤点点头,终于抵抗不住倦意,沉沉睡去。

看着他闭上眼睛,呼吸再次变得绵长,母子俩都跟着紧张。

阿姚抓住母亲的胳膊,一开口,声音都在抖,“爹,死不了了吧?”

刚才说话时还不觉得,现在人睡下,他忽然觉得屋子里好安静,安静得可怕。

“死寂”,啊,就在过去的十多个日夜,他平生第一次切实体会到那个词语的恐怖。

之前孟太医就曾暗示过,父亲或许会一睡不醒,或许醒来,也大不如前……

刚才爹确实醒了吧?还跟我们说话来着。

太短暂了,短得像一场不切实际的梦。

阿姚吞了下口水,哆哆嗦嗦伸出手去,在母亲诧异的目光中,将手指放到父亲鼻端。

活的活的!

阿芙:“……”

她又是气又是笑,抬手用力往这小子身上拍了几巴掌。

天亮之前,京中该知道的就都知道了。

“醒了?当真?!”金晖从梦中翻身而起,顾不得穿鞋袜便冲到门口,“人可糊涂?”

秦子归此人,心高气傲,若果然烧糊涂了……虽生犹死!

心腹摇头,“究竟如何,小的不得而知,不过听说那家的大姑娘已经连夜往宫中报讯去了。”

哦,那就是没事了。

金晖杵在原地许久,脑中一片空白,连他自己也不知在想什么。

直到双脚冰凉,他才骤然回神,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这样难得的对手若没了,人生将多么乏味啊!

秦子归啊秦子归,枉你聪明一世,却差点栽在泼皮无赖之手……

大姑娘,啧,还真是你的作风。

六月二十二日开始,秦放鹤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等到七月初,就已经能让人扶着坐一坐了。

只是伤口牵扯到腹部,怕崩裂,不能久坐,暂时也不敢下地。

卧床时间太久,他身上各处肌肉都有了不同程度的退化,多亏家人不辞辛苦,又有太医日夜照看,帮忙按摩、推拿,这才不致于萎缩。

一直担心他的亲朋好友们也陆续前来探望。

怕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