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对外一直很强硬地坚持主战就是了,盛和帝不止一次颇为头痛地想。

“这个,阁老,”转眼又是十一月,各部各衙门的预算和结算都报了上来,盛和帝看着明晃晃的天文数字,不禁肝儿颤,“这一二年我朝未有对外战事,兵部三百万两,工部二百八十万两的开销,”他谨慎地筛选着用词,委婉道,“是否过分宽泛了些?”

“臣不以为然,”秦放鹤一改对内的包容,虽然是笑着说,话里话外却显然没有什么让步的意思,“先帝在时,开疆辟土,这些地方都需要将士们屯兵镇守,马匹、车辆、火器、铠甲等等,都要银子。再有原交趾新增海岸线,也要扩充水军,这些也要工部帮忙添置……”

一切恐惧都源自于火力不足,我大禄幅员辽阔,国家财政连年攀升,军费当然也要跟着上涨。

涨!

“哦,这些朕也明白,”盛和帝觉得挺有道理,但真要拨款,难免肉疼,不禁满怀希冀地问,“那么去岁可曾,可曾有结余?”

秦放鹤笑而不语。

不后期花完了再要就不错了,还结余?

想什么呢?

现任兵部尚书的傅芝都看不下去了,干咳一声。

他虽然跟秦放鹤尿不到一个壶里,但不得不承认,有的事确实没有第二种意见:

屯兵这种事,功夫就得下在平时,真到了要打仗的时候再给银子?

晚了!

第275章 落定(八)

孔姿清一行回京时,已进腊月。

因今年新帝登基,各地多有交割之处,进京述职的官员甚众,不乏拖家带口的,车马行李甚多,进城外驿馆都要排队。

冬日天黑得早,今儿又逢大雪,碎琼纷飞,十步开外就看不清了。

城外风似刀割,滴水成冰,早有驿吏挑灯候在路边,提前为入京官员们查验文书、分段安排。

这里便也能看出人情冷暖捧高踩低来:官职高的,亲朋好友在朝中得势的,驿吏们便热络,主动帮着忙前忙后。

官职低的,没有助力的,且雪地里等着去吧!

孔姿清一行的车马停下,由随从提交文书,那驿吏看了便喜道:“可是孔祭酒一行?小的恭候多时了。”

又招手叫同伴上前帮忙接收文书,牵马入内、引导住处。

话音刚落,车帘微动,露出里面一张极俊美斯文的中年文士的脸来,“哦?有劳。”

又叫人打赏。

“不敢不敢,阁老已提前赏过。”那驿吏脸冻得通红,说话都有些不流利了,“小的们职责所在,已然受之有愧,如何能再领祭酒您的赏呢?”

孔姿清便知道是怎么回事,面上泛起一点真实的笑意,“他给是他的,我给是我的。”

驿馆中最多的就是底层驿吏,干最脏最累的活儿,拿最少的钱,尤其遇到这样的坏天气,更是难熬。

早有桂生掏了几个红封出来,见者有份。

众驿吏推辞不过,只得受了,喜不自胜,越发卖力周道起来。

孔姿清又指着后头两辆马车说:“那是齐振业齐大人,因半路碰上,便一道来了。”

“那可巧了,”见他客气,那驿吏大胆笑着说俏皮话,“阁老便是叫小的们等两位呢,如今一发来,小的们也能省些事,偷个懒。”

孔姿清和齐振业本不在一处,但那个方向进京的官道就那么一条,中途遇到大雪耽搁了几日,也就赶巧凑了堆儿。

因秦放鹤提前打了招呼,孔姿清一行便不必寒风大雪中排队遭罪,第一时间去驿馆内安顿下来。

官员述职也有规矩,除非皇帝单独下旨,不然一律在城外驿馆等候,不得擅离。

而若陛下不记得你,即便述了职,也未必能面圣,统统交与吏部打包一遭儿办了,再胡乱叫你入城等着,谁晓得什么时候重新授官呢?等三五个月的有,等三五年的,也有。

稍后孔姿清才洗漱更衣,便有旨意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