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多年过去,他已经是个滴水不漏,老谋深算的人精,他的话亦真亦假,我分辨不出。

故而当他出言挽留我时,我仍以为他要从我身上获得什么,他的声音很低沉,一字一句好像经过时间的沉淀与无数次的琢磨,才从他的心里,嘴里吐出:“你有无可能再回到全副身心依赖我的时刻?”

我想嘲笑他年纪大了,居然在回忆自己的年轻时代,我太清楚他并非要我爱他,而是在怀念从前的自己。

“我已长大,而有些时光一去不复返,秦先生,我们都该忘了它。”

他久久失神。

小垠来偷偷见过我一次。

那段时光我很怕出门,这场逃亡使得我精疲力竭,暂时失去生活的勇气,在地下王国苟且偷生,忽略了太多太多事。

小垠头顶的绒线帽让我惊觉原来已经秋天,他的下巴更尖了,皮肤苍白得好似陶瓷娃娃,他是来同我道别的,他要回美国读书去了,他的父母给他下了最后通牒,他想无论如何得见我一面,因此偷溜进春阑夜。

我迎他进屋时,他身上寒气十分重,好像在寒冷的冬夜走了许久,有股死亡的气息,令我害怕,我紧紧抱住他,给他温暖。

他温顺地把他的脸颊垂落在我的颈窝,他叹了口气:“好暖和呀,简简,我不想离开你。”

我说:“可是你得上学呀。”

他沉默了会儿,“你说得对,我上完学就来找你,你等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