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晋送他和孩子来此地时,他也曾一再求陈晋,问云乔的下落生死,问她在京中过的如何。
男人就是这样虚伪的东西,他恨自己引狼入室,他表露无数次后悔,他担忧旧日从未善待,又亲手送给旁人的妻子在旁人手中受罪,却不去想为什么,在沈家出事的时候,他那样狠心的逼他孩子的母亲去伺候别的男人。
他无数次的后悔,却也并不妨碍,重来一次,他仍旧会做出懦弱不堪的选择。
做过恶事后的愧悔不安,和迟来的情深一样,比烂草还轻贱,一文都不值。
当初,陈晋觉得小丫头年岁这样小,亲生父母若是都不在身边,岂不可怜,违背萧璟命令留下小丫头时,才将沈砚,也留在了这处镇子上。
沈砚身子虚空,陈晋瞧出他活不了多久,今日送云乔回来,才并未处理他。
冬日天寒,沈砚原本是给小丫头送做棉衣的布料的。
他从内室出来后,搁下衣料,抱了抱女儿。
没一会儿,阿婆瞧了眼天色,便道:“瞧这时辰,你也该去码头帮工了吧。”
沈砚闻言点了点头,把女儿还给阿婆,就抬步出了这宅子。
他出了门,往码头工人合住的地界走去。
破败的船舱里,全是恶臭腐烂的味道,大通铺挤着睡下数十人。
往日娇生惯养的知府家公子,如今过的就是这样的日子。
沈砚厌恶的蹙眉,躲进舱房里,从自己睡得那一角铺位下,拽出一个包袱,抱在了怀里,避开人的耳目,往河边走去。
他一路疾奔,在寒风下被吹得猛咳,吐了口血后才停步。
抹了把嘴边的血,坐在河岸边,打开了包袱。
破旧沾满灰尘的包袱里,是一个人的头骨。
这是萧璟派人从长安送来的一具首级。
头骨的主人,是沈家从前的当家夫人,沈砚的亲生母亲。
沈砚抱着那头骨,手摸了摸,没忍住掉了眼泪。
泪水滴在头骨上头,他拿衣袖擦去眼泪。
喉头哽咽道:“娘,你放心,只要有一点机会,儿子一定会给咱们一家报仇。”
萧璟瞧不上沈砚,陈晋也瞧不上沈砚。
他们都觉得,沈砚不过是个无用的废物,身子康健时,尚且懦弱至极,如今病的苟延残喘,不知哪日就死了,更翻不出什么浪花来了。
可他们忘了,这世事,从无定数。
第220章 战场
江南冬雨连绵,西北风雪漫漫。
萧璟初初歇息醒来,人刚起身,就收到了前头的军报。
“报!殿下!宋岩正在城外叫战!”
那宋岩,正是中原被漠北策反的一员悍将。
萧璟同他有过几面之缘,也算旧识。
紧随着军报声踏入内室的杜成若,走了进来,拱手行礼。
萧璟蹙眉招手,唤她近前,询问宋岩之事。
“那宋岩,究竟因何而叛,你可知晓些内情?”萧璟问话时眉心蹙着,神情慎重。
杜成若闻言心下思量,面色有些为难,到底还是如实禀告道:“回殿下,宋岩原是罪臣之后,因军中功绩破格特赦,原就对朝廷和……和陛下,多有怨言,西北军饷吃紧,他早就心存不满,也不知从哪得的消息,说殿下送来西北的这笔江南银款,就是给西北的断头饭。那宋岩恐怕便是因此生出反心。”
萧璟闻言低眸,又问道:“你如实与孤讲,对上宋岩,你有几成胜算?”
思及当初西北军中对宋岩的些微印象,萧璟才问了这话。
杜成若听罢,面色微有些难看,低首道:“属下无能,至多五六成,少则三两成。宋岩不是庸碌之将,往日便是我父亲麾下一员悍将,我与他同为父亲左膀右臂,臣不敢自大,那宋岩,若非罪臣之子的出身,不会屈居与臣之下,此战,属下,并无多少把握,只能勉力一战。”
杜成若和宋岩在西北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