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生产花了三个时辰,陈执从头到尾都没有力气抬开眼皮,最后却自己抖着鼓腹和胯骨,把孩子挤命一样挤出来了。

“是公主,陛下!”孩子的哭声还没被拍开,产婆的惊呼已经叫出来了,声音里都是如蒙大赦一命得活的欢喜。

陈敛骛夺步挤上来,眼睛紧紧盯着陈执伸臂抱住,他连出声问都不敢问,只是瞪着陈执的眼皮。

可陈执还是在他手里软下了身子。

孩子被拍出哭来,声震雕梁,声声不休。

“枕儿,枕儿……”陈敛骛一声声地叫,这声音在那贯耳的哭嚎中显得太小了,小得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石春台说陛下这是力竭昏过去了,陈敛骛问他能醒吗

再看看吧,应该能醒。石春台讲。

这么一句“应该”,陈敛骛的双眼冷了下去,满皇城八月的天里翻作数九寒冬。

陈执真正苏醒是在第三天。

他在榻上睁眼的时候,陈敛骛正灰心木坐在帐外的桌旁,他手里捧着刚熬好的药汤在吹,眉目无神。

一个没扶稳,陈敛骛的药碗尽数跌在手上了,热气腾雾,他也不觉疼似的,仍那么坐着发愣。

“这么个样子,让我怎么放心你……”一声虚弱的叹气从帐中传来。

陈敛骛抬起眼,然后整个人就像药碗翻了那样地站起来,撞得桌椅作响。

他跑到陈执身前,紧紧抓住陈执,然后收拢着他浑无筋骨的手臂身躯抱进怀里。

一句话没有说,陈敛骛无声地趴在陈执身上哭,哭得撕心裂肺。

陈执没见过他这样架势,心里有些震触地酸了酸,抬起手指勾滑他的发丝,说道:“好了……朕的错,朕贪眠得有些久了。”

陈敛骛仍是那样哭,渐而张嘴喃喃,可那喃喃也是无声。

是陈执自己慢慢看出来了,他说的是“我差点害死你”。

身上回缓了点气力,陈执回抱上陈敛骛,一下下给他拍背,感受着他在自己身上哭噎发抖。

边拍着他陈执边苦笑着想,好了,这回是彻底落下心病了,大陈看来是只能独嗣了。

“孩子怎么样?”陈执虚声问他。

陈敛骛慢慢地咽下恸哭,叫人把孩子带进来。

孩子还没到,石春台先闻讯赶过来了。陈执翻开陈敛骛衣袖,把那被沸汤从指尖一直烫到小臂的伤递给石春台,让他给看看。

孩子来的时候,陈敛骛正在抹药,陈执就着奶娘凑近的手去看他这小丑闺女。

是丑,小孩第三天还没张开,仍闭眼蜷在一起,脑袋稀稀疏疏的毛下有一大片胎记,像个小茶壶。

陈执笑着看,余光却没落下陈敛骛那头,他们结发之实日久,陈敛骛的心他也慢慢了如明镜。

是以没有多看,陈执又伸手翻了翻女儿的小胳膊小腿,确定是个五体康健的全儿了,就对着奶娘一挥手,“好了,把这小茶壶抱回去吧!”

那边陈敛骛的伤包扎好了,陈执招他再过来,石春台和宫人们都下去了,殿里又只剩下他们。

陈执知道陈敛骛的心思,刚才自己看孩子的时候,陈敛骛的情绪忍都忍不住。

陈敛骛讨厌她,这些日子自己受的罪,陈敛骛归到自己头上,也归到了孩子头上,自己这三天的人事不省,足以让这对新生父女化作仇敌。

陈执不敢想象,要是自己这次走了,留下陈敛骛对着这个孩子,他们该怎么生活。

好在没事,陈敛骛学不会做一个父亲,自己还可以在旁边推他一把。

被陈敛骛贴身缠抱着,陈执顺手把衣襟解开,鲜红的乳头露出边角,陈敛骛张嘴就含咬上去。

这一个多月来都养成本能了。

陈执垂眸,看着这位父皇心安理得地吃着他孩儿的奶水,他趴在陈执胸膛吮得很安静,睫羽上还挂着湿,思绪像是在发呆。

“你把孩子的奶吃了,看顾孩子的事就交给你了。我怀她十月已经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