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桓被震得往后退了两步。

他很快将目光落到苏陌忆身上,似笑非笑地对着他一揖,道:“见过苏大人。”

苏陌忆面无表情地俯视,无声之中带着骇人的威压。

夏桓兀自起了身,看着苏陌忆问到,“苏大人这是在做什么?”

苏陌忆冷冷瞥他,反问到,“本官倒要问问夏将军想做什么?”

夏桓冷笑,看着林晚卿目光阴鸷,“夏某方才接到密报,说已经死了十三年的萧氏遗孤出现在盛京城,现今自然是奉命行事。”

“奉命?”苏陌忆冷声质问,“奉谁的命?”

夏桓倒是不慌不忙,冷眼道:“维护京城治安本就乃金吾卫职责,如今城中出现逆贼,夏某食君之禄,自然是奉君之命。”

苏陌忆将林晚卿搂紧了些,不为所动,只问,“夏将军可知谋逆大案,向来归于大理寺的职责范围。将军就算抓了人,上报朝廷之后,依旧是大理寺的事。既然如此,此番就不劳将军费心了。”

言毕策马扬鞭,作势要走。

然而他刚一迈步,去路就被几个手持长矛的金吾卫挡住了。

“可谁不知道这反贼曾是大理寺的录事,夏某只怕苏大人一念之差,却要背上假公济私的恶名。”

身后传来夏桓的声音,他冷哼一声,将话挑明。

苏陌忆心中一凛。

果然如他所料,对方是做好暗杀不成就明抢的准备。因为只要人到了他们手里,必定是活不过今晚的。

之后他们便能以嫌犯拒捕,刀剑无眼为由,将一切搪塞过去。

反正萧家一案已结,如今前朝局势正是微妙,皇上根本不会有心思去顾及一个早该死在十三年前的人。

故而此刻就算是他搬出大理寺,搬出世子的身份,想来对方也是不会轻易放手的。

思及此,苏陌忆眸色一沉,于高马之上冷声道:“若本官就是不肯放人呢?”

“那便要问问我金吾卫的刀同不同意了。”

气氛再次变得剑拔弩张,冬夜寒风凛冽,像一把把刮过体肤的尖刀,让人心底微颤。

“抱紧我,”一片混乱之中,苏陌忆俯身,在林晚卿耳边低声道。

林晚卿一愣,却也照做,抱住他腰的同时,将脸贴到他的胸口。

“咚咚、咚咚、咚咚……”

耳边是他有力的心跳,此刻听来,她却莫名想哭。

十七年,这个人披荆斩棘而来,把自己的心跳毫无保留地给她听。

“大理寺听令!”苏陌忆的声音如寒风猎猎。

夏桓见状亦是咬紧牙关,举手对着身后的金吾卫道:“金吾卫──”

夜静如深潭,空气仿佛凝结成屡屡丝线,风一吹便会骤然断裂!

“圣旨到”

极远的地方传来一阵呼喊,伴随阵阵马蹄,像是从梦境里来,朦胧而又不真实。

夏桓眉心一拧,寻声朝远处看去。

浓重的夜雾之中,叶青手持黄卷,驰马奔来。马蹄重重地踏在地上,仿若一场轻微的地震。

待到走近了,叶青勒马急停,将手中圣旨一举,对着在场众人道:“皇上有旨”

所有人都卸下兵器,俯身跪地。

“萧氏遗孤一案涉及皇室宗亲,乃重案要案,故今交与大理寺主理,由刑部协理,其他人等不得干预……”

听着叶青手中的圣旨,夏桓手中脱力。

若只是大理寺出面,事情闹得再大,双方也顶多是职务摩擦,各自有理。

他凭借着手中兵力,倒是能与苏陌忆一拼。

可如今圣旨已下,他若是再与苏陌忆硬拼,那便不只是职务冲突如此简单,而变成了抗旨不遵的大罪。

尽管此行前,陈衍一再交代他无论如何都要手刃萧氏女,万不可失败。但如今看来,怕也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众人接旨谢恩,唯有夏桓久跪不动,依然将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