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林府点燃大红色喜字灯笼,红幛高悬、贺联四壁,在火红的灯光中交相呼应。

林晚卿没有姑姨姐妹,太后便将京中那些贵妇贵女安排去了林府,要给她撑排面。

梁王倒台,太子被废,朝中众臣正是苦寻机会攀附皇家。陡然来了这么个大好的时机巴结太后,京中权贵们无一不挤破了头,想将自家女儿送去。

如此一来,迎亲自也热闹非凡。

可林晚卿觉得,苏陌忆似乎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好事。

因他方才进门的时候,就被这些太后安排的“姑嫂”好一顿为难,光是这“开门诗”就让他吟了好几首。

林晚卿坐在里屋,倒没听见他说了什么。但从院子里那些贵女们的笑声来看,她们对为难这位平日里不染凡尘、冷人冷面惯了的苏大人倒是颇为投入。

林晚卿在屋内搅紧了袖角,生怕这人词穷之后,又把《洗冤录》拿来充数。

好在苏大人提前做足了功课,任凭“娘家人”如何为难,却总是能对答如流。

终于等到他过五关斩六将,来到自己闺房前的轩窗下开始念催妆诗的时候,月已高升,林晚卿早已坐得腿脚发麻。

反正都是要嫁他的,林晚卿也懒得矜持,拿了团扇遮面,被贵女们拥着就行了出去。

素月流辉,竹影满窗。

月色华灯之下,他一身红衣,明艳张扬的颜色,却被他穿出了一身霁月清风的味道,好似一株高槐。

微风一过,千叶鸣歌。

林晚卿一怔,竟然忘了去接他手里递来的红绸,直到身旁一个模样俏丽的女子捂唇偷笑,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肘。

她霎时红了脸,对上苏陌忆那双看穿一切后带着笑的眸子,只得垂眸接过红绸,不再看他。

苏陌忆骑马前引,一行人敲锣打鼓,浩浩荡荡地去了世子府。

待到一套礼都行完,又是跪拜又是磕头的,林晚卿被扶着回到新房的时候早已经腰背酸软。

两人往缀满了攒金绕绒花球和红穗子的帐子里坐去,喜娘端来了合卺酒。

林晚卿这个时候才终于将举了大半天的团扇放下,稍稍地甩了甩胳膊。

苏陌忆看着她笑起来,情不自禁地要去帮她揉,却被林晚卿移身躲开了。

喜娘还在,让人家看见两人腻腻歪歪的多不好,她以后可是要去国子监律学所当女夫子的……

苏陌忆见她这一本正经的样子,憋着笑收回了手。

周围伺侯的人在两人的脚上绑上红绳、梳头合发之后便离开了。

红烛高照,两人对坐,憧憧人影被投映到贴着红色喜字的茜纱窗上,宛如一对璧人。

林晚卿这时才终于松弛下来,先捏了捏软痛的脖子,再晃了晃插满珠翠的脑袋。苏陌忆见她辛苦,也顾不得礼节,上前替她卸下了头上的珠钗。

林晚卿这才长长地叹出一口气来,是舒服的语气,接着又不知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对着苏陌忆道:“早知道成亲这么辛苦,我就不要嫁你了。”

苏陌忆却不恼,看着她似笑非笑道:“卿卿可是贪图为夫美色得紧,不嫁我还能嫁谁?”

林晚卿一愣,想起先前自己在他面前的失态,一时又气又悔。

果然是美色误人,还没进门就被苏大人拿捏住了把柄,以后的日子里,这人的狗尾巴还不得翘到天上去。

于是她怏怏的梗着脖子道:“你也就今日看起来顺眼一点而已,别得意。”

苏陌忆笑起来,烛火映上一对深眸,星光熠熠。

他忽然凑近了一些,指尖抚过她的耳鬓,语气柔软道:“为夫可觉得卿卿甚美……”

话音一顿,苏陌忆将她的腰搂住,俯身贴在她耳畔道:“特别是不穿衣服的时候。”

“苏陌忆!”林晚卿被他说得面红耳赤,一恼,伸手要推他,却被苏大人捷足先登地抓了手,一拉。

她整个人就到了他怀里,面贴面,唇咬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