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日一觉醒来,身边没见着她,却隐约想起她早晨出门时,说过的即刻就归,于是他自己也出门一趟,零零总总添置一些吃的玩的物件,就待她回来分享给她。

但他绝未料到,舒芙竟就此不归了。

冷静下来以后,他很快想到他们闹别扭那天,舒芙案上分明有两张笺,她烧了梁之衍邀她的那张,想来应该是去赴另一张的请了。

占摇光记得那地方叫樊川,正在长安近郊。

他能一路从南疆北上到长安,寻一个樊川自然易如反掌,其实第二日日暮,他就到了长颐别业附近。

几番踌躇不进去找她,倒不是郡主的随扈功夫多么高深,反而是他自己把自己囿住了。

他总在回盘生隙那天的事,疑心她是不是根本不想见到自己。

幸得后来别业里传出消息,要替舒二姑娘寻一个推拿按摩的胡姬。

这消息合宜得简直像神启,于是他使了点手段,轻而易举顶替了那个胡姬,自己梳洗乔饰一番,混进了长颐别业。

“为什么又丢下我?”

舒芙俯趴在矮榻上,占摇光便蹲下身子,离她挨得很近,伸出一根手指,如蜗牛对触一样,轻轻抵了抵她的,继而骨节一弯,牢牢扣住她的食指。

舒芙指上温热,心尖也发起痒,愣住许久才回答:“我们还没和好呢……那天晚上,你不是还要将被褥抱出去睡么,我以为你不想看见我……”

实则临走那天早上,他来抱她,她也只当他未睡醒罢了。

“你冤枉我!”占摇光将头抬起,眸中蕴泽,愤愤看她,“我从来没有不想看你!”

在他看来,是她不想见他。

但他十分想念她,所以还是来了。

他遽然立身起来,在房内烦躁地踱了两步,发尾一径朝上卷曲翘起。

偏偏转头一窥,舒芙却仍伏在榻上,似没回过神一样,就那样直白地盯着他看,半点回应也不做。

占摇光背后的气焰如被水浇,又走到她身边,二度蹲下身,眼睫在面靥上递出一片浓淡阴影,声音发出一种涩涩的哑然:“我问了你的,我们是不是和好了,你自己没应我的。”

他心道,他怎么舍得这样与她置气。

舒芙闻言,眉尖若蹙,坐身起来看向他:“你几时问的?为什么不早点同我说?”

这话叫占摇光一听,顷刻如拨云分雾一样,他隐约觉出什么,试探开口:“就是那天晚上最后,我……”话说一半,他忽然停住,继而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我想起来了,你那时候好像一直在发抖,快晕过去了一样……所以,你是没听见吗?”

这想法一出,他脸上先前凝住的委屈、失落、晦暗等一应消沉情绪全数不见,均化作一种浅浅的期待。

舒芙耳尖忽热,下意识伸出手捂住他的嘴,却放任他极动人的一双眼睛露在外面,直直望着她,一眨不眨。

两人对峙良久,占摇光率先服软,拉开她捂住自己的手,轻声问:“那我现在再问一次罢,我们两个,算是和好了吗?”

这话正中她下怀,她最起初就没想和他别扭,只是头回喜欢一个人,她总不愿简单落个下风,对方丁点儿动静都引以为挑衅。

舒芙看着他赤诚坦荡的双目,胸口微微发热,静静点了下头。

占摇光终于露出个如释重负的笑。

“我们以后不吵架了行不行?”

话刚出口,占摇光自己也觉得怪诞,毕竟他决心要跟她一辈子的,而这世上怎么会有一对鲜活的爱侣永远平淡温常呢?

思考片刻,他补充道:“算了,你可以生我的气,可你得告诉我你为什么生气,叫我同你解释清楚的……”

“阿芙,”少年蹲在她榻前,举目认真看她,“我们要是因为这些别扭就分开了,我真的会一辈子难过死的。”

舒芙看着他百般认真的模样,心底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扯了一下。

两人都十分年轻,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