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元渚身后一位刘姓郎君瞧见一位身前披挂着“四”的女郎,不禁咂舌:“郑兄,你看那个从凉州来的四号,身板只怕比我等还壮实些,一旦对抗起来,孰胜孰败还真未可知啊……”

“噤声!”郑元渚牙关一咬,“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不过几个女郎罢了,你难道还畏她们不成?”

刘郎君一听,连忙收敛了脸上颓色,专心准备应战。

若在军中或月灯阁击鞠,必当于场边设赏格,且待神策军吏读赏格讫后方才开始驱马逐球。

但这回小比摆在别业当中,精简了其中许多过程,只令场边乐婢击鼓作乐,隆隆咚咚作起势来。

郑元渚一瞧地上那颗七宝球,道:“球在这处,我等都是男儿,便让郡主你们先起球罢。”

李杪撩起眼皮顾他一眼,也不多说,操起手中月杖,将球一击而起。

众人视线一齐朝那颗小球飞去,郑元渚驱马追赶,口中大声呵道:“桑五,你替我断后,待我去争球!”

名叫桑五的郎君身上披挂的是四号,身材较其他几人更加高大,司的是场上后卫职,听得郑元渚一声高呵,当即拍马赶到。

见舒芙和秦谧一同追着那颗球而去,他便策马与她们并辔而行。

击鞠场上并不允许横穿来阻止对方进攻,但并辔侧阻或以月杖干扰却是可行。

桑五自恃身量高大,对付这两个女郎应当不在话下,当即两腿一夹,迫使马匹遽然超出她们半身,同时抻出月杖企图截断她们接球的动作。

但他绝未料到,秦谧动作竟如此敏捷灵活,她仿佛早一步窥出他想法,立时扯住缰绳往旁一避,手中月杖险险绕开他,稳稳当当接住先前李杪发出的球。

“好”场边棚荫下已有几个性子外朗的娘子站起身来,匍在围格处合声叫好。

当中一人道:“秦娘子好厉害,将才她如何做到的,竟能使马儿前躯尽立起来!我也学骑这四五年,怎么没这能耐。”

另一人便回道:“你当秦娘子同你一样学的花花架子呢,她可是凉州都督秦玉亭将军的女儿,真正上过阵杀过敌的英豪!”

那人“啊”一声,不暇多问,又继续观起场上动向。

“蠢材!”

郑元渚为场边喝彩声所扰,登时恨得切齿,顾不上再骂桑五几句,策马迫向秦谧,欲用毬杖将球格抢出来。

“舒二,接着。”秦谧眼光一凛,侧身避开郑元渚,将球击飞出去。

舒芙闻声而动,循着球向驾马过去。

郑元渚这边披挂三号的刘郎君亦被这话所引,当即要驱马赶过去阻击舒芙。

却在这时,他眼前陡然罩下一片阴影,抬头一瞧,正是他先前所惧的那个凉州来的四号娘子。

“你……”他牙口一颤,打眼瞧见舒芙的背影已远,仿佛快要接住球,当即决定奋力跟过去。

岂知这女子身量之高、力量之大皆在他意料之外,她口中“驾”一声,学着先前桑五的模样,立时将马驱前半身,从斜剌地刺出月杖阻在他身前。

但他不是秦谧,根本没有闪避之力,无奈眼睁睁看着舒芙纵马而去,使杖“当啷”一下击住了那颗拳头大小的七宝球。

场上场下诸人呼吸一凝,均不由自主地朝天望去,但见碧空骤然被割破一道口子,一点流星突飞驰过,径直撞入球门。

上下顿时一寂,紧接着爆发出如雷的叫好声。

今日第一筹,为她们这方先拔。

“阿芙”李杪驱马上前,拿月杖敲一敲她手中的那杆,满目笑意,“干得好,你上回说已长久未骑马,叫我看来是功夫未减啊。”

舒芙自然欢快,顺着她的话扬了扬下颌,胯下騄骥红鬣锦鬃尽皆张扬。

“那我借你吉言呀。”

郑元渚面色铁青,片刻以后方缓过神,他回首看一眼已有颓势的自家队友,扬声道:“都把脸给抬起来,做那副鬼样子干什么?只不过人家先进了一个,又不是比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