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忽觉愉悦,片刻回神后,他撇过脸,佯做一副并未十分开怀的模样,只淡声道:“哦,这却是你自己说的,我不曾逼你。”

舒芙连连颔首,走到门前时,又一度回首,伸指遥遥点了点他的额:“对了,你额发似乎又长长了,将才你说‘哦’时,它在往上翘。”

话落,她不待占摇光反应,转身轻快迈出屋内。

……

那饲马的婢子年纪尚小,见舒芙为人亲和,一路上便禁不住同她搭话。

“婢子名叫诺诺,原先是殿中监闲厩使门下做事的,因在养马一事上还算能见人,便被郡主要了来,”诺诺即走即跳,眉目极其欢快,“婢子养马养了许多年,从来没见过有马儿这么依恋一个人呢!不过二姑娘这样鲜活、这样貌美,我要是赤云,也天天盼着二姑娘来!”

舒芙闻言,耳廓悄悄一热,转瞬后又心安理得地任她说了,毕竟这两日有太多人夸她,说她貌美、说她马骑得好、说她书读得多……

仿佛同这些女郎们在一起,她样样都已经是很好的了,再没有什么应该得体、理当恬静的规训。

二人一同到了马场,果见马厩当中一匹褚红骏马异于其他,孤零零立在棚下,往日流赤如锦的身毛也显得黯淡许多。

赤云同陛下的爱驹什伐赤出身同支,真正是闻名天下的神骏宝驹,这才几天不曾见,竟叫它落拓成这样。

舒芙一见之下,心疼得眉头都蹙起来,小跑过去至它面前,抬手抚上它面嵴。

“赤云”

赤云嗅见熟悉气味,当即呜呜嘶鸣,拿面嵴在她掌心蹭拱起来,一双乌溜溜的铜铃眼也变得湿湿欲滴。

诺诺见赤云一改往日颓靡,好容易生起些活气来,不由也开怀起来,两手一合,笑眯着眼道:“噫,真好,原来赤云真是想二姑娘了,当真是个黏人的投生!”

“劳二姑娘在这儿陪一陪赤云,婢子去取些草料来与它吃,”她亦走上前,摸了摸赤云的鬃毛,“它之前惦记二姑娘,从昨夜到今早一直未吃什么东西呢!”

舒芙点点头,诺诺便小跑着离去了。

“我不过几天没来,怎么连东西也不吃了?”少女站在厩前,柔软的手掌在它面嵴上抚了抚,又缓缓朝上拍拍它的鬃毛,“你本是这个厩中最神骏的马儿,我当时一眼就看中你,若为此故,你从此清减下去,我心里简直要愧疚死了,往后也不敢再骑你了……”

神驹颇通人性,仿若听懂一般,两只前蹄笃笃扒地,鼻孔哼哧,马尾在空中焦躁地打了个旋。

舒芙不记得从谁那处听来的,说马驹这样行事便指饿了。

她朝旁顾了一眼,临旁的厩槽乃有一匹白马,其下槽枥中尚余一些草料。

她本预备等诺诺回来,奈何赤云等不及,自顾往她掌中舔了舔,拼命拿面嵴抵她手心。

舒芙略一踟蹰,到底还是朝旁挪了挪,打算借些草料来与赤云填填肚子。

正待她从襟口摸出一块帕子,还未碰到实处,便有一道声音从后传来

“二姑娘不可!”

舒芙循声侧首,见一少女快步行来,对方一身茜红绫制间裙,其上隐约绣了几只雀儿,行动之间跃跃欲飞。

待那人走近,舒芙才看清她的脸,竟然是个十足姝丽的女郎。

“这位姊姊好,”舒芙觉得眼前人有些面熟,却一时没太记起,只好先叫了声姊姊,“我是预备从这边借些草料与赤云吃,不知有什么不可呢?”

“二姑娘请看这匹白驹的面嵴,”少女道,“有极其明显的鼻浮面肿,再看它后肢,一直在互相交替,似有难以支力的症状,我猜它大约有软骨之症,因而它的饲草中应当混了一些药石,总不好与这红驹吃。”

舒芙听此,这才晓得自己差点犯了个多大的过失,当即朝她露出个感激的笑。

“谢谢姊姊提醒,不然我差点要害赤云吃一番苦头了。”

少女肤色洁白细腻,旋即敷上些微胭脂色:“二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