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摇光不甚在意地摆摆手,旋即与他们继续说笑,那几人又岂知正是他跟他们随意闲谈散步的这片刻时间,他就已把这里的地形排布摸了个大概。
到夜里,他借着山上清亮的月色,把白日所见一一记下,譬如何处是仓廪、何处置兵器、有几人看守、换人时间是几时一一写在羊皮上。
做完这些,月亮坠下半边,山中浓雾起缭,郁郁沉沉,邃黑得几乎静诡。
他悄悄去山壁窥了眼,果然见到那里有人看守着。
但
谁说他要往这里出去递消息呢?
他哼笑一声,反身回了寨子,又从后门出,沿山径更往高处走,终于见到一处潺潺细细的山涧,他取出怀中用竹筒卷好的羊皮,由手一推,溅白淋漓的山泉便飞卷淌远。
八面山下,占隐元候在水边,将一根手指含在嘴里,一旦睡意上来便狠狠咬下一口,能守得灵台清醒就好了。
他主动请缨来守,否则十三兄独自上八面山去,他什么消息也不知晓,吃喝都不会安心的。
月在天上流,涧在地上淌,上下交映成一片雪亮晶莹。
不知过了多久,小郎君眼前一亮,顾不得脱靴,径直踩入水中,捞出一根竹筒,高声喝道:“姊姊们,东西拿到了!”
第140章 | 0140 金翼使(五)
一晚上,占摇光都没敢睡太实,两手叠在脑后,人睡在吊床上晃来晃去,直到一丝白光蔓进来,他才懒洋洋起身,脑中还混沌着,险些以为自己还在长安,坐也没个坐相,差点直接从软趴趴的吊床上摔下去。
外头,石云开亲自叫他起来,直叫到第三回,门才从里头“嘎吱”一声开了。
少年睡眼惺忪走出来,下意识拿手挡了挡光,随口道:“起这么早干什么?”
石云开有些尴尬,总不好直接与他说是担心他随时逃了吧,只好扯个借口:“你们族里有没有吃朝食的习惯?若没有,今日既到了我们这儿,也吃一回朝食,米都是今早才从桑植运回来的,兄弟们一袋一袋亲自抗上山的。”
听到“今早”、“桑植”几个遣词,占摇光眼神略微闪了闪,旋即也笑:“行啊,那你等我一会儿,再找个人来给我带路,我得先找个山涧洗洗脸吧?”
“找什么别人,我亲自带你去不就得了。”
跟得还挺紧。
占摇光懒得跟他扯皮,敷衍地点点头,由着他把自己带去了昨夜递信的那处山涧。
一路上灶烟弥漫,米肉香气交织在一处,已有人盛了饭在吃,看到二人路过,还略略扬了扬下颌致意。
占摇光见他们吃得满足,不由笑得更真心实意几分。
到了山涧处,他慢条斯理地掬水洗漱,石云开竟也耐着性子寸步不离。
看来不叫他吃一口饭是不会罢休了。
占摇光站起身来,甩了甩手上面上的水:“行了,吃朝食去吧。”
寨中原本有专门的饭堂,但石云开怕占摇光挑剔,特意叫人把饭菜送到正厅,零零总总摆了一桌,另有几个石云开的心腹作陪在旁。
“占十三,你先坐这儿,饭我叫他们端上来,你先吃点酒。”
石云开把占摇光拽到自己下首位置坐了,又使人搬了坛子浊米酒,亲自给他倒了半碟子。
“这酒是我们自己在山上酿的,不是什么好酒,解解馋还是可以的。”
占摇光端起酒盏,先是随意嗅了嗅,后又轻轻搁在一边,就是不入口去。
石云开脸色微变,声音沉下来:“你什么意思,瞧不上我的酒还是瞧不上我?”
占摇光撩起眼皮看他:“你要表现得待我亲近,怎么不事先问问我饮不饮酒?”
这话他倒没骗人,自小到大他都不太饮酒,只是之前在长安快哉阁里那回,舒芙要吃酒,也叫他吃,他也就陪她了。
但,那是阿芙。
石云开倒不值当他去吃这一口酒。
听了占摇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