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1 / 2)

犹记得当日宣治殿内,为立储之事,各派系唇枪舌剑,互不相让,论锋激烈之时更恨不得拔剑格!可今夜筵席上,诸公却又和融协契,共举新主事。

其党众之勠力,令人心惊。

尤其那些朝中公卿竟胆敢越朝廷、越摄政王,谕制举贤,似将国朝的宰辅推举之权视为囊中之物,公孙桓的脸色愈发难看。

姬寅礼不置可否,随手将一搭黄纸投入炉中。

“士林之党,自树纲纪,从如此。文帝朝时,尚有所收敛,但至前朝,因有‘仁君’奉行法不及尊格外优容文臣,进愈发助长士林党之气焰。” 炉内将熄的幽火瞬息翻腾,黄纸燃烧发出噼啪的声响,“据平帝临朝末岁时,朝堂竟出现臣越君命、私擢百官之乱相。堂堂国朝君主成了庙里的菩萨,也滑天下之大稽了。”

平帝,自然亲自给先帝批复的谥号。

公孙桓非不知,文臣养成的番猖獗之势绝非一时之功,其跋扈行径已常态,只一今日筵席上拥簇林同炳敬酒,浑然不在意摄政王当面,一副大势已定之态,不由心中生怒。

些士林文臣,莫非亦将殿下当做平帝?

见那公孙桓面色阴晴不定,不复人前的儒雅,反倒多了几分狠辣,姬寅礼当即知晓位臣属现下在。

无外乎觉得满朝臣工无可救药,实应杀尽再换一批。

姬寅礼不由扶额,无奈笑叹:“文佑啊,都好,性子急躁,定力不够。正如治大国如烹小鲜,料理些国蠹亦如,也急不得,慢慢炮制便。”

公孙桓深吸口气,复又恢复了面上的平静。

读书人基石,国朝统治与稳定的基础,一旦对阖朝百官大开杀戒,则势必会开罪天下读书人。上位者自绝于士林,那等于断了根基。殿下要的,可从不风雨飘摇的天下。

虽有些遗憾,但也知目前实在激进不得。亦如殿下从前所那般,国朝再经不动荡,需以稳为先。

况,初入京都威望不足,西北文风又不盛,网罗天下英才为己用,得需要时间。所以急也急不得,正如殿下所,要慢慢炮制。

至此,公孙桓不由愧然笑道:“底臣下养气功夫不足,待回去得多抄几遍《金刚经》。”

“得多抄几遍,长长记性。”

“,臣下谨遵殿下旨意。”

主从般笑两句。

殿内渐寂了下,火盆里的黄纸不曾间断,炉里堆积的灰烬被外头刮的凉风一扫,刹那在炉内腾空翻卷。些许灰烬亦随着炉口窜出,幽幽盘旋了半个荒凉殿宇。

“文佑,去将临窗处搁置的纸扎人都搬。”

公孙桓忙回神应,放下手里捧着的黄纸身去,也会方发现原不止化纸炉周围立了半圈纸扎人,临窗处竟也孤零零立了两个。

两个纸扎人格外的惟妙惟肖,连官服补子、官帽样式都扎得极为精细。

公孙桓不曾往其上面部处细瞟半分,只顾低头搬运,回两趟将立在窗前的两个纸扎人尽数搬炉前。

炉内冥火幽幽,投射在炉前人玉棱隐岫般的眉骨间,晦暗不清。

姬寅礼目光极缓的从两个纸扎人上一一扫。

“昔年,寅礼离京之时,唯有两位大人特临别相送。”寂静的大殿内,喑哑的嗓音慢声响。目光凝视在其中一纸扎人上,伸出手去,温和的拂去其肩部处落上的纸灰,“老大人的临别赠言,本王此生难忘。,寅礼二字,寓意谨与礼,为我父皇所望,切莫忘记。”

稍寂,殿内再次响了那道徐缓叹声,“老大人急于告诫本王要安分,本王焉敢有忘。只老大人却忘了,寅礼二字,原非吾之名,老大人携百官‘苦苦相劝’父皇,另取予我。”

“本王原名,承胤。”

“姬承胤。”

吐字极缓,似挟着深刻情绪,却又似漠然无波。

殿内陷入了长时间的沉寂,唯有炉内黄纸燃烧的噼啪声不断作响。

许久,一直垂手在旁静立的公孙桓方听问声。

“文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