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啊可惜,这刻薄的妖妇不还是自焚在了椒宫中。

“我听说殿下的马术很好?”完颜璞玉悠悠取出背后的箭矢,“不如,今日来比试一番?”

不过是个落魄失势的公主,还敢像往常一样高高在上,作出一副爱答不理的高贵模样。他今日就要让她知道,她的余生也只能像这头白鹿一样,在他手下仓皇无助地逃亡。

他策马扬鞭,大笑着朝白鹿追赶而去。扬起的马蹄溅出飞溅的湿泥,染脏了廖芙的裙角。

“言时修,马绳给我!”廖芙一咬牙,就要翻身上马,言时修却已经在马背上等她,在她伸手的瞬间俯下身子,双手掌在她肋下,轻而易举地将人抱上了马。

“你……”

“我作为殿下的贴身侍卫,自然要尽到保护公主的职责。”他的声音比往常沉了些,双手穿过她腰侧勒住缰绳,说话时的吐息拂过她的耳尖,是滚烫的。他的气息从未像此刻一样贴她如此之近,叫廖芙眼前发晕,另半边身子都无端战栗起来。

一瞬间她看见了幻象,眼前的林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下雨的苍原。无数玄衣杀手影影绰绰矗立在晦暗的雨幕中。

她唇瓣微动,无意识呢喃着:“徵……”

“殿下,拿箭!”

他的低喝骤然唤回了她的神智,晦暗的阴雨消失,眼前又是艳阳高照,翠绿射眼的深林。白鹿的身影在林间苍翠闪现,完颜璞玉射出几箭,却无一不擦着鹿身射进地里,羽尾震颤。

他低声叫骂着,猛地一甩马鞭,胯下的烈马被抽出一道血痕,嘶鸣着加快了速度。

廖芙从箭筒中抽出箭矢,对准了前方完颜璞玉的后背。纤细的手指颤抖着,她眼中闪过剧烈的挣扎,若皇子在狩场受伤,无疑给了金国生事的借口,破坏来之不易的和平……受难的还是无辜百姓。

羽箭离弦,偏离半寸,射中了旁边的树身。

廖懿多擅长拿捏人心,从他将金国使臣奉为座上宾开始,就已经拿走她反抗的权利了。

她鼻腔一酸,她没法救这头白鹿,就像当年没法救母亲一样,只能再一次眼睁睁看着悲剧在自己面前上演。

白鹿被逼到了无处可退的狭洞之间,惊慌失措地四下张望。在她的眼中,这一切都变得很慢,完颜璞玉的狞笑,他搭箭上弦的动作,和箭头折射着烈阳那近乎酷烈的寒光。

刺目得几乎叫她流下泪来。

“别害怕。”耳边传来一声伴随着怜爱的叹息,有人低声说,“有我在呢。芙芙,我永远在你身边。”

她颤抖的手骤然被另一双大手包裹住,他手心很冷,修长的指节苍白而毫无血色,但有力而牢固,似苍冷的磐石,箍得她动弹不得。

嗖!

第一箭,竟正正撞上了完颜璞玉射向白鹿的一箭,那是极为精密的箭术,直接从中段将其一分为二。

完颜璞玉一愣,暴怒着转过身来。看到两人亲密的举止,更是怒不可遏。

“哪来的狗奴才活腻了,敢抢我的猎物?”不甚娴熟的汉话在他震怒的声调中像轰隆隆的闷雷响起。

射箭的男人从背后牵着公主的马缰,那几乎像一个将她拥抱在怀里的亲密姿势,他的脸上不像其他汉人看见他时的鄙屑、畏惧,或者惊恐、谦卑,那是一种……

捕食者对猎物的极致漠然。

仿佛他在他眼中,也和这狩场随处可见的飞禽走兽没什么两样,一样只能待在原地,瑟瑟发抖地被狩猎。

他开始生气,分不清是因为那眼神而生气,还是因为他居然为此感到恐惧而生气,嘴里不干不净地吐出几句异邦的脏话。下一瞬,第二箭扑面而至。

未伤肌肤,但箭矢穿透了他的衣物,若一声惊雷在耳畔炸开,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他从马上射了下来。人躺在地上,背后已经被热汗浸透,腿软身瘫,一时连爬也爬不起来。

廖芙看见他眼中的畏惧,就像看着一个怪物般,看着自己身后的男人。

在哪